孟千姿怔了会,忽然反应过来:“祭凤翎,焚龙骨?”
江炼点头:“祭凤翎,焚龙骨之后,就是见天梯,我是不知道天梯是什么样子,但是阎罗曾经提过一个词,叫入口,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入口也就是门。”
孟千姿口唇发干:“这道门是看不到的?”
江炼纠正她:“不是看不到,是得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到,然后去往门左方去寻找幸运的是,神棍刚刚那一站,已经把大体的位置圈划给我们了。”
是吗?神棍更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俩看的是同一本书,但他的是缺页的,少了什么。
这当口,孟千姿可顾不上神棍了,她的目光向着那一片山壁急扫:“那上头有手吗?手的图样,或者雕刻的轮廓?”
江炼摇了摇头:“不过,神棍刚刚招手,提醒了我。”
自己刚刚还招手了?摔了一跤的短暂失忆里,他还做了这么多事?
“门左寻手,你可以理解为在这一处,去找跟手有关的的图样或者刻纹,也可以理解为……”
他高抬起左手,向着那片山壁挥了挥:“……是这片山壁的某个特定区域,要找一只手。”
孟千姿不说话了。
她看着江炼的手在那一处上下晃动,不断变换位置去试探。
其实也并不奇怪,神族人如果能做出用特定的血当密码的箱子,设置一扇用手掌感应才能打开的门似乎也不是难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炼的手探到了一处,正待移往下一处时,蓦地又停下了。
山腹深处,似乎起了极轻微的震动,这震动丝丝勾连,都延伸到了石台处。
石台开始不稳,沉闷而又厚重的磨石声中,石台接合那侧山壁的地方,慢慢倾侧下移,露出了一个……洞。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很混乱。
孟千姿记得,江炼过来背她,而她背上了那口箱子,神棍背上了段太婆的冰尸,又挎起了装有七块兽骨的包龙骨太多也太大了,神棍一狠心,扔在当地,没拿。
其实没拿是对的,反正拿出去了也没用,“祭凤翎、焚龙骨”只能在这儿操作。
活人死人,大箱小包,外加一只雪鸡,鱼贯入了那条漆黑的山道,三人的手电都已经开始缺电,昏暗的光柱混着粗重的喘息,在黑暗中四下扬碰,孟千姿看着光柱里舞动的细尘,想起了依然困在山肠内的几位姑婆和山户,自己逃出去了,他们要怎么办?
难道说,还得再组织营救?
正想着,山腹内忽然隆隆有声。
这不再是“九曲回肠,一日三转肠”了,转肠的震动是极轻微的,山外的人甚至很难感觉到,但这一次,似乎山都在震颤,山壁上滚落细小的石子,还有细线般的尘灰簌簌落下。
难不成是雪崩?或者地震?
这忽如其来的震动加剧了诸人的恐慌,孟千姿能明显感觉到前后脚步声的愈发急促,再后来,脚下的路开始颠扑不定,人如同进了滚筒,东磕西碰,孟千姿越想越不对,难道出来的路这么不安稳?难道阎罗出来时,也是这么……
就在这个时候,神棍大吼了句:“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们把箱子给带出来了!肠开始收肠了!”
孟千姿的脑子里一片过曝的雪亮。
箱为牙错,这些山肠,原本是扭结在一起的,阎罗带进了箱子,山肠才展筋延骨,在山腹内盘曲成今日的规模。
但现在,他们把箱子带出来了,这是出肠口的路,山肠开始收了,又要往内盘结,回归到原始的状态了。
孟千姿大急,正想说点什么,山道内又是一阵剧烈翻转,江炼没能定住身子,一下子滚翻开去,孟千姿摔落地上,腿上一阵剧痛,脑后磕到了箱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千姿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温暖但不炽烈的日光透过帐篷的明瓦天窗,斜打在她的床边,而外头,隐约传来絮絮的、热闹的人声。
已经不在九曲回肠里了?江炼呢?神棍呢?姑婆们还有山户呢?
孟千姿慌起来,腾地从床上坐起,也顾不得伤腿麻木,正待掀开盖毯下床,又停下了。
床头的一把帆布椅上,赫然窝着那只雪鸡江鹊桥,身下垫着毛绒绒的毡垫,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看她。
孟千姿的脑子一空,就这么跟江鹊桥两个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一亮,抬眼看时,是门帘起落,而进来的人……
孟千姿大喜:“三妈!”
进来的正是三姑婆倪秋惠。
倪秋惠也笑:“醒啦。”
她走到床边,先去点江鹊桥的小脑袋:“去,报信去吧,江炼不是说,千姿醒了之后,让你通知他吗?”
又向孟千姿解释:“江炼昨儿醒的,比你早一天。”
江鹊桥扑腾下了帆布椅,然后不紧不慢,摇摇晃晃,向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