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劲松?
行吧,虽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一个,景茹司既开了口,江炼也不好多事,他正待点头,边上的神棍忽然冒出一句:“那不行,必须得是女的,这是他们贴神眼届的规矩,上次我想帮小炼炼贴神眼,都被淘汰了。”
景茹司“啊”了一声:“贴神眼还有这讲究?”
卧槽!
江炼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出,自己定的规矩,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免得打脸:“是,我们……这一派,是有这规矩。”
说这话时,一阵心虚。
好在景茹司对贴神眼所知甚少,派别什么的,更加没概念。
女的……
她看向冼琼花,原本是想问问是她来还是自己来孟千姿看了半宿的山蜃楼了,景茹司不想再劳动她。
哪知冼琼花说了句:“让姿姐儿来吧,她和江炼熟,配合得应该比我们好。”
孟千姿眼帘一低,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我随便,无所谓。”
孟千姿腿上有伤,不便挪动,所以“贴神眼”就在她的帐篷里施行。
准备好纸笔后,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为保持安静,除了严令噤声之外,还把附近挨得近的帐篷都挪远了开去。
江炼这些日子,总想着能找到机会和孟千姿独处,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在配合且“鼎力支持”他们独处了,他反有些不自在。
外头的风一忽儿大一忽儿小,像无数或轻或重的脚在帐篷顶蹭过,江炼抚平面前的纸张。
没有铅笔,进山搜找,随身能带一两支水笔已经不错了,山鬼一番搜集,共得了约莫十来支,江炼一支支瞧过,又看孟千姿:“我应该不会频繁换笔,你要是嫌累,歇着就行。”
孟千姿捏着嗓子学景茹司说话:“小江真是……明事理,那就辛苦你了。”
又冷哼一声:“我说了什么,人家就像没听到似的。”
江炼叹气:“我跟四姑婆也不熟,不欠她钱,也不图她地,她指东我就往东冲刺,指西我就往西打滚,为了谁啊?”
孟千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坐到江炼身边,帮他摆齐画笔,问他:“路线图和记述,应该不需要画得太精细,很快就可以了吧?”
江炼摇头:“那不一定,那篇记述,我只瞥了一眼,都是繁体字,我其实不会写繁体字,也就是说,我要像画画一样,把那些字都给画出来,而且你看,这笔……”
他拔开笔盖,眉头拧起。
笔能出什么问题?难不成没水了?没水了就换一支啊。
孟千姿凑过去看,几乎是同一时间,江炼忽然偏头,在她唇上温柔啄了一下。
孟千姿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发懵,他已经没事人样坐回原处,说了句:“好了,我开始了,别说话了。”
说着,提笔在手,闭上眼睛。
我特么……
孟千姿手一抬,就想给他后脑勺来一记,手停在半空,看他确实是在进入状态,于是没能掀得下去。
有这样的吗,不打声招呼也就算了,完了还不让她说话,一本正经做事去了,装的二五八样的……
孟千姿咬牙,手慢慢缩回,但也说不清为什么,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指头,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那一处,温软,微湿,她突然颊边火烫,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忙不迭把手缩回来,不自在地理理鬓角,又抚顺头发,还心虚地左右探望,就跟边上有人窥视似的。
又疑神疑鬼:外头会有人看见吗?虽说在帐篷里,但里头有灯,人的影子是会映在帐篷布上的。
没关系没关系,她说服自己,只不过是头影偶交叠而已,也可以是在递东西啊。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直到耳边传来沙沙的走笔声,才回过神来。
她向纸面瞥去,原来江炼先画的,是况家的记述留书,繁体竖排,他以画的手法去写字,姿势颇有点好笑,但这并不妨碍那字一个个排布成列。
她赶紧拿手撑挪身体,一边的腿发力,挪到了字书的起始段那一边,字确实是繁体,但感谢简繁相通,认起来没有大的障碍。
第一列字是:况氏先祖口述,第三十九次转录,民国二十二年
这意思,孟千姿倒不陌生,山鬼的一些典籍,也有这种记法,简单来说,就是一些记述资料,因为纸页老旧或者损坏,需要将内容誊写到新的纸上,由于并不是什么传世的锦绣文章,一般并不需要一字不差,把意思讲清楚就可以,例如原先是文言文的,到了近代转录,可能就是大白话。
民国二十二年的这次转录,显然更偏白话,不过本来嘛,先祖口述,口头上讲的东西,也不可能太过晦涩。
若非知道了箱子的事,看到这最后一句,一定会莫名其妙,甚至以为是“离土不离乡”的错笔。
边上又有一列备注:积年以来,况家外嫁者三,远走者七,一去杳然,再无音讯。
孟千姿心下恻然,对于这些家规家训,难免会有违背或者反抗的,这“外嫁者三、远走者七”,估计都是病发死在外头了。
正文开始之前,又有一列字,这列字显然不是先祖口述,而是不知道哪一代转录者添加的:课语讹言,梦中说梦,世代相传,姑妄听之。
这意思是……
孟千姿心里咯噔一声。
况家的这则先祖口述,被孝子贤孙很用心地记述保存,但是,他们没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