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章 【07】(1 / 2)龙骨焚箱首页

气不气?是气要不是做局的人太绝,既杀了人又拿走了链子他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江炼觉得自己凭空栽进一个大烂摊子:蜃珠毁了、牵扯进命案、同伴被扣作了人质,自己也受制于人不得不帮人找链子……

他抬起右手,手心手背翻覆着看了两遍如老人家骂不肖子孙:“你说你贱不贱?”

扯什么不好非扯来孟千姿的链子,一误扯成千古恨,得罪了一个有大来头兼具小心眼的女人。

别看后山挨着叭夯寨近寨子里的人几乎从不上山因为叭夯寨本就是硬生生在山窝里铲了块地设寨,等于是把家安在了虎狼的牙口边,后山通向没有人迹的深山旧社会冬季连日大雪、找不到食的时候,饿极了的虎狼常会借由这道欺近寨子扑人,逼得寨民不得不在村落周围设陷阱、定时扛着锄头柴刀在周边巡逻。

解放初,接连赶上战乱匪乱,那些个畜生也出来凑热闹各乡县虎狼伤人的事儿特别多,事情上报之后,刚巧解放军四十七军正负责湘西剿匪都是快马快枪装备精良,于是同时剿虎灭狼连六零式迫击炮都用上了,这可比梅山虎匠要高效多了,一通杀剿下来,说是差不多绝迹了。

但湘西毕竟山多林密,难说那些个漏网的会不会躲在里头繁衍生息,所以当地人赶集行路,只走人多的大小山道,很少有人会兴起去开辟什么新路径。

江炼初进寨时,老嘎就向他反复强调过山林的凶诡,这也是为什么他雨夜进山时都随身携带狼喷山林是虎兽栖息地,他一个外来客,在那唱念做打已经属于借道惊扰,如果还拿刀枪这种凶器去对付人家,未免太霸道了点。

……

山道上都是杂乱的脚印,应该是山鬼查探时留下的,这帮人做事并不潦草,他们仔细筛过的地方,估计不会有什么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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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不甘心,继续往更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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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的路碎石零落、腐枝败叶成堆,越发难走,但于他并不是问题,一来他身手不错,步履也轻捷,随时踏跃借力,比普通人的步速至少高出个一两倍二来雨夜那几次进出,对路况大致了解,算得上轻车熟路麻烦的是火把的焰头越来越弱:到底不是蘸油的火把,随意抽的锅底柴,燃烧的持久度有限,火头渐小渐暗,飘飘忽忽的一团萤红,跟鬼火似的,像是随时都能归于寂灭。

照明跟不上,走再远的路也白搭,江炼正犹豫着要不要折返,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隐约传来怪异的嗥叫声。

那声音呜咽里带尖厉,像没满月的狗扯细了嗓门狂吠,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膈应和难受。

江炼刹那间毛骨悚然。

之前数次进山,大概是赶上风急雨大,野兽都不愿意出巢,还真从没遭遇过,穿林过岭时,也从不犯怵,反而是现在,无风无雨,万籁俱寂,半天上甚至挂一抹浅淡银牙,称得上静寂宁和,他却如置身风口,遍体生寒。

江炼收了步,转身想走,目光瞥处,心念一动。

前头十来步处、一棵几围粗的老杉树根部,布满横七竖八的白色道道,像是有人拿石膏粉胡乱涂上的。

怪了,这颜色这么显眼,前几次他怎么没看到过?难道是新涂的?

火头还能支撑,江炼一时好奇,凑上前去看。

火光过处,他看得清楚:那些所谓的白色道道,其实全是利爪抓痕,只不过抓挠的力道太大,导致表层的树皮剥落,露出了里头颜色较浅的韧皮罢了。

江炼拿手在那些抓痕处探了探,手感微湿,应该是新抓的,又退开了看树周,泥地上果然有不少爪印,并不大,看起来很像狗的脚印,而且,数量绝对不止一只。

野狗吗?

江炼的印象里,树之于狗,只是辅助撒尿的功能,这么多狗,拼命刨树是为什么呢?

江炼抬头向高处看去。

七八米高处,一根旁生的粗大树桠上,软塌塌耷拉着什么东西,江炼先还以为是老猴有些猴子死了,就会这么晾海带似地挂在树桠上。

不过他很快发现,那其实是个人。

还是个女人。

老嘎傍着火塘喝得醉眼朦胧,忽见江炼背了个血葫芦般的女人回来,惊得嘴巴半张,愣在当地。

江炼瞪他:“发什么呆,救人啊。”

哦,对,老嘎忙不迭起身,手忙脚乱抢进屋里,拽了张草席在堂地上铺开,又帮着江炼把那女人放上去,江炼顾不上多说,三两步上楼去取急救箱。

下来时,看到老嘎正盯着那女人发呆。

这老头,真是指望不上,江炼懒得说他,飞快地在急救箱里翻拣刀剪绷布,老嘎这才回过神来,冷不丁冒出一句:“这女人我认得。”

“哈?”

“我认得,”老嘎笃定得很,“今天在县上吃饭,就坐我隔壁桌。”

江炼没好气:“是你熟人,你还干站着看?”

老嘎如梦初醒,手脚终于麻利,搭着毛巾端了热水进来,那女人身上有抓伤,也有刀伤,抓伤遍布全身,一道一道,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了,刀伤一时辨不全,只知道最显眼的一刀在腹部,再狠点也就差不多开膛了。

江炼剪开她的衣服,先拧了毛巾帮她擦拭,许是动作大了牵动伤口,那女人痛极之下,突然睁了眼。

起初眼神茫然,瞬间转成了极度惊恐,嘶哑着嗓子吼:“别杀我,不要杀我,我路过的,我就是路过的……”

她已经伤成这样了,再乱挣还得了?江炼迅速扶住她肩膀,手上用力,稳住她的身子,语气很温和:“不用怕,你现在很安全。”

那女人瑟缩着看他,也许是觉得这人眉目和善、确无伤人之意,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再然后目光渐渐涣散,又昏死过去。

江炼这才能腾出手来,帮她逐一清理包扎,其实有些伤口需要缝针,但这活太精细,他做不来。

老嘎在边上帮着打下手,絮絮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