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08】(1 / 2)龙骨焚箱首页

江炼笑了笑:“如果真有钱,我去捡,也是人之常情吧?干爷不是说过吗,老天白送的钱你得收着,不然以后财神爷见了你会绕道走,再也不送钱给你用了。”

鸡同鸭讲,分明是故意扯开话题,韦彪面色一沉,正想说什么,况美盈叫他:“韦彪。”

她语气温柔:“人家不想说就算了,你别老是跟江炼过不去。”

声音不大,还透着几分娇怯和中气不足,韦彪却如奉佛旨纶音,回过头时,不加遮掩的小心关切:“美盈,你怎么下来了?是不是我吵你睡觉了?”

况美盈向屋内走了两步:“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

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楼下传来大爆油锅的声音,应该是在炒腊肉,香气直窜上二楼有什么晚的,老嘎还在炒菜吃饭呢。

韦彪素来对她言听计从,下意识抬脚向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你不走?”

“我跟江炼说会话。”

韦彪面色有点难看,又不好腆着脸也留下,只得甩门出去,不过江炼怀疑,他根本没走远。

况美盈走到桌边,先看到江炼脖子上的伤口,眉头蹙成了尖:“没事吧?”

“算不上事。”

“真是摔的?”

江炼眼皮微掀:“怎么着?还能有人打我?”

况美盈没吭声,再开口时,眼圈都红了:“其实我觉得这事没指望,江炼,要么就算了,我看我也……”

江炼噗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况美盈泪珠子真下来了:“我说真的,你还笑!”

江炼伸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把眼泪擦干净,就算你对我没信心,对干爷总得有信心吧?干爷一百零六岁了,走过多少路桥,他认为有门的事儿怎么着,你觉得他是逗你玩?”

这一句直打靶心,胜过无数宽慰,况美盈一怔,脸色平复不少。

江炼赶她:“别胡思乱想,你身体不好,赶紧回去休息,还有……”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没事别跟我独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眼小,乱飞醋,从小到大,不知往我饭里吐过多少口水你好意思吗?你喜欢个人,温温吞吞地不挑明,给我的人生增加了多少坎坷?”

况美盈忍不住笑了起来,旋即脸上飞红:“你别乱讲。”

她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明天,我还是过来给你打下手?”

江炼点了点头。

被两人这么一搅,江炼也懒得再誊画那根链子上的痕纹了,他拿着誊好的那两张上了阳台,背倚栏柱,跨坐到吱呀生响的木栏杆上,本想低头往下嘬一记口哨,忽然想起来,当地寨子里的住民很忌讳这个,他们认为夜半吹口哨会招来黑暗中的恶鬼。

于是咳了几下。

老嘎正在盛菜,闻声抬头:“炼小爷,你别摔下来。”

江炼扬了扬手里的纸:“有两张图,看走笔的纹路像是符,你给看看?”

老嘎是个傩面师。

湘西有着独特的文化沉积,认为万物皆有神灵,人当然是不能和神灵对话的,只有戴上巫傩面具,才能和这些神秘的力量沟通现今虽然不信这个了,但傩戏作为一种民俗文化遗产,依然有传承。

傩面师,就是用刀斧刨凿雕刻琢磨各种巫傩面具的,于一些符样、手诀等,也颇为熟悉。

老嘎头也不抬:“送下来。”

江炼伸手在栏柱上摸索了会,从高处的摁钉上解下绳子,一路缓放,檐顶上慢悠悠吊下一个小竹篮来,里头有几颗用来压分量的小石子,江炼把两张纸放进去,拿小石子压好,又一路往下放到地上。

火塘里柴火还没灭,老嘎从篮子里把纸拿过来,就着锅底的光细看。

江炼低头看他,目光不觉就移向他的身后那里有个约莫半米高的大长木架子,架子上搁着老嘎的棺材,大概是怕雨淋,拿破麻席子、塑料布以及麻袋盖了一层又一层。

刚来那天,江炼就注意到这口棺材了,还问起过,老嘎回答说,是山里人的习惯,到了一定年龄,会先给预备上,还说,反正人人都会有这么一天,都会有这么一口。

江炼每天就看着老嘎在这口棺材前头炒菜、做饭、剁猪食、拿钉凿雕刻面目狰狞的巫傩面具,看多了,觉得生死这回事,都稀疏平常。

过了会,老嘎抬起头,冲他摇了摇:“太高深了,不认得。”

又问:“还要吗?”

江炼摇头,实物就在桌上,拿相机拍张高清的,比誊画的要精准多了。

于是老嘎把纸填到了铁锅底下,看着纸边渐渐蜷曲、发黄,烧起的刹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抽出来,拿手将火头打灭。

再抬头时,还是那副了无生气的调调:“明天有人请我吃饭,那儿有懂行的,帮你问问?”

柳冠国一大早就赶到了县里最大的茂源饭店,从门口的签到安排、大厅的服务人手到包间的布置、厨房的菜蔬,事无巨细,一一确认。

十点过,沈万古几个到岗,柳冠国按照孟劲松圈画好的区域分派任务:沈万古和沈邦坐接待处,邱栋站大厅,刘盛负责楼梯楼梯通往大佬的包间,闲人非请不得擅入。

时间宽裕,正好八卦,沈万古拽着柳冠国不让走:“昨晚真起阴寮了?靠,你不说通知我去看,我爷到我爷的n次方,都没看过这种稀罕。”

刘盛也向柳冠国打听:“听说大佬的眼睛,被山蜃楼的光给灼伤了?”

沈邦痛心疾首:“那可不,山蜃楼那光你又不是不知道,嗖嗖的,uaua的。”

刘盛半张了嘴:他是不知道啊,没听说过山蜃楼的光还带音效啊。

沈邦滔滔不绝:“所以我常说,不要羡慕大佬过着奢华的生活,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越高待遇、越大危险,我们之所以能生活顺遂,那是因为大佬,把黑暗挡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她看似风光,其实压力很大……”

沈万古觉得沈邦聒噪,拿手拽柳冠国:“哎,柳哥,你再给透点料?”

柳冠国口风死紧:“只有大佬看见了,孟助理说过一阵子会出通告,你想看,到时候看官方的。”

沈万古悻悻。

沈邦啧啧:“柳哥,你这两天有点抖啊,拿腔作调的,还官方……做人能不能朴实点?你看我,惊天大料在手上,我膨胀了吗?嚣张了吗?忘形了吗?”

一席话,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沈邦洋洋得意,还屈起指头,装腔作势地弹了弹衣服前襟。

柳冠国半信半疑:“你有料?”

沈邦嘚瑟:“我妹子在南京上大学,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