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沧云县。
因为流民作乱,原本早已排起了长队准备入城的百姓一个不见,城门关得紧紧的,一抬头就能看见城墙上的士兵。
沧云县令王丰和守备李焕从半夜起就守在城墙上没敢下去,连早饭都是端到城头吃的。
沧云是从北方进入京城的最后一个落脚点,距离京城大半天距离,一般人都会选择在沧云过夜,第二天一早出发,刚好在京城关闭城门之前进城。因此,这里一向繁华富庶,县令自然也是个肥缺。
王丰今年刚过而立之年,是世家子弟,上届进士,丞相门生,这才能得到这个缺,原本做满三年县令就该升迁,谁知道京城辖下居然会发生流民暴乱这种事?
而李焕原本是禁卫军出身,家世自然也不凡,所以犯了军规被逐出禁军后还能到沧云这样的地方做个守备。
换句话说,这俩都是混资历的,真遇上这种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关闭了四门,派人往京城求援。
“站住!今日不开城门!”猛然间,城头的一个军官喊道。
“怎么了?”王丰没听清城下的人答了什么,只看到那军官变了脸色,随口问了一句。
“大人!”军官跑过来,声音有些发颤,“来人自称是豫王殿下,在隐枫山遇袭走差了路才到沧云,想入城休息。”
“什么?”王丰差点跳起来,手指差点指到他鼻子上去,“豫王殿下在外面,还不赶紧开门把人迎进来!”
“慢着!”李焕一把拽住他,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若是乱民来骗开城门呢?听说豫王殿下病弱,怎么能突然就到了沧云县!“
“这……”被他这么一说,王丰也犹豫起来。
“啪!”就在这时,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城下扔上来,不偏不倚丢在王丰脚下。
“这是……”王丰楞了一下,猛地脸色大变,捡起那块令牌,拔脚往城墙下跑,一边一叠声地喊道,“快快!快开城门!”
城外,慕容筝牵着楚画梁的手,之前叫门的是贪狼和随后追上来的破军。
这一路上,他们又干掉了两拨北狄人,不过,最狼狈的居然是被保护得最好的楚画梁头发沾了血都结成了一缕一缕,脸上的血迹干涸了擦不干净,留下斑驳的印记,而衣服……就算斗篷是黑色的也遮不住那浓烈的血腥味。
虽然说,楚画梁真正动手杀的也就是最开始那个倒霉鬼,可别说慕容筝了,就是破军一拳头把人打得筋折骨断,也不会像她那样喷一身血。
“累吗?”慕容筝问道。
“不累。”楚画梁叹了口气。这一路上都是慕容筝背她走的,别说累,反而是开始给温雪浪动手术消耗的体力都被补充回来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沐浴,换衣服,脏死了。”
“很快就有了。”慕容筝抬头。
随着绞索的声音,城门缓缓地开启。
“卑职沧云县令王丰参见豫王殿下。”王丰一溜小跑出来,麻溜地跪下了。
“末将沧云守备李焕,见过豫王殿下。”李焕慢了一步也追上来。
开玩笑,乱民若是能弄出这么一块金牌来,还用得着作乱?
“这是幽兰郡主。”慕容筝指了指身边的人。
“呃……见过郡主。”两人都楞了一下才道。
郡主?沧云毗邻京城,他们倒也是听说过豫王殿下的未婚妻幽兰郡主,可一个郡主居然满身鲜血……
好一会儿,王丰猛地醒悟过来,连声道:“王爷和郡主请到县衙休息,卑职立刻着人请大夫!”
“有劳。”慕容筝冷淡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和楚画梁没事,但破军和贪狼多少收了点皮外伤,也需要包扎上药。
王丰做了两年县令,起码的处事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作为世家子弟,人情世故更是必修课,很快就在县衙内清理出两个相邻的院子来,热水、酒菜迅速送上,还往楚画梁那里送了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去服侍。
楚画梁扔了结成血块的衣服,全身浸入木桶中,打散了头发任由那小姑娘帮她冲洗,一边随口问道:“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