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的骑兽是二王子成年的贺礼,到禁狱熔岩深处,狩猎到的八部飞马。
随着它缓缓的踏来,每一步,它脚下的枯草慢慢的变黑隐隐有燃烧起来的迹象。四蹄为晶莹的火红色,头部有血红色的暗纹,暗红的眼睛,浓郁地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流云晚霞般的皮毛,连带那双翼,在这个将夜的平原看起来格外的耀眼夺目。
“吾乃西罗国二王子西蒙,追击要犯至此,此人日前意图对我国红螺大公主行不轨事,本王奉大将军之命,特来捉拿此人回关,不相干人等,退下!”虽站在护城河外,说话的声音传的很广,整个城下的人都听得道。
而城下靠着马车等候城门开的人被一一惊动起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听到这话的梁正和,气的直哆嗦:“放你娘的狗屁!”不过还是机智的停住了马车,躲在车群当中以期望混淆过去。
“噌”的一声,
西蒙座下飞马撑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在半空盘旋。
“哼,找到你了。”
气机遥遥锁住躲在马车里的正和。
整座平原在此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云层里低沉的雷鸣,西蒙将背上挂着的弓给取下来了,搭上箭矢,黑色的兽筋弦瞬间在强有力的手臂下拉满,发出“吱吱”地声音,箭头上沾有松油。
而跟随西蒙而来的三百先锋军,也开始上弦搭箭,目光都聚集在西蒙身上,三百只弓同时拉开,发出的声音,隔着老远自然逃不过那些常年混迹在各国的行商们,一个个趴在马车后面,蜷缩着身子,尽可能不让身子暴露在外,可不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西蒙松开手指,箭矢带着火星指引着方向,率先扎进正和所在的那辆马车,
“咻咻咻咻”
更多的离弦箭矢破空而来,霎那间就到了马车这边,犹如无数的雨点击打,经久不息,锋利的箭头扎在车厢上,将原本还算完整的马车,撕裂成碎片,两匹战马千穿万孔,插满箭枝。
而躲在马车里的人压在底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此刻上空是乌云压顶,雷电交织,有细微的雨水滴落,但都未觉,城下乱作一团,马车乱窜,行脚的走夫看见箭矢擦肩而过,哇哇直叫,不论主事人怎么呼喊,哭天抢地的四处奔散。
镇南将军辛甲午刚登上城台,就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
“李贺何在?”
“末将在!”
千里将军李贺,千里族里的佼佼者,精廋黝黑的脸隐藏在头盔中,一双眼睛好似黑晶,异常沉稳地应道,他的肩上那只灰面鵟鹰异常锐利,如同一把尖刀。
城台上,鼓楼上,城内,或明处,或暗处,无数的眼睛盯着中军台,等待着号令的传来。
“来了,来了,鼓锤给我!”击鼓校尉略显推开一旁有些发愣的大汉,虬结的肌肉开始颤栗,一口唾沫吐在手心,两手搓的通红,抓了一把兽骨碾成的骨粉,紧紧握住鼓锤,用绑带将鼓锤与手死缠住,深吸一口气直到两颊通红,两眼充丝。
举起右手,聚集全身所有力量,奋力一锤!
“咚!”
如同山河苏醒,
“咚咚!”
如同大地惊雷,这天上的乌云似有被冲开的态势。
鼓楼上所有的击鼓兵开始擂动手中的鼓锤,就像海里面波浪冲击堤坝,一浪比一浪高,鼓声越来越齐,越来越密集,汇集成一色,气势之足。
已经退后十里开外的,护殿军里面有一些年轻人,从未出过西罗城,被这生蛮的鼓声震荡的气海中元气四溢。
“哼,平时叫你们勤加修行,被人家一通鼓声便吓得不成样子。”为首那人冷哼一声,这使得那些年轻人稳住元气,不由得脸色羞愧。
率先而动的是李贺,原本在背后的聚元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拔开就是一箭,一马当先的朝西蒙直射而来,夹杂着破空声,羽尾因剧烈的摩擦而燃烧成一团火焰。
西蒙神色不变:“雕虫小技。”周身即时出现一层暗红色护盾包裹着,激射而来的箭头,如同刺入棉絮当中,将护盾挤成凹陷,离西蒙的眉心寸许,便不能再进分毫,失去力道,垂落下来。
二王子西蒙十分轻慢道:“再来!”
那位名叫李贺的将军眼睛骤然闭起,肩上的灰面鵟鹰一声尖利的响声,冲入高空的乌云之中。
弓如满月,这一次射他并没有从背上的的箭匣内抽箭,就这样空拉开弓弦,甚至都没有对准半空中的西蒙,轻轻一放。西蒙心头狂跳,来不及多做反应,幸好飞马与主人心意相通,已经嘶吼的展翅躲开,一声闷响,如同一个流星落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身后传开,五丈内来不及躲闪的西罗先锋军,被炸的血肉模糊。
急闪开来的西蒙有些狼狈,并没有在意那些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部下,他有些恼怒了。
“无形,无声,定军箭?!”
城外不乏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千里军李家的不传秘法。
原本一动不动的马车下,传来一极其微弱的响声,似稚鸡破壳,一只手艰难的撑开身上的厢板,踉跄跄的立了起来,人未稳,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在没有伤着。
刚想松了口气,气还没下到嗓子眼,见到已经散架的马车上如同刺猬一般,插满了箭枝,后背的汗毛惊起,撒丫子跟着大伙就往城门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
“快开城门啊!”
两手不停的向城台上的将士挥动着,可是却没有人注意他。
“哼,贱人,命大!”西蒙眼神如炬,在正和出来的一刻,便已捕捉倒,一如既往的冷酷,同时心里有些不解,原本必中的一箭怎么偏离,就凭他的肉体凡胎应该躲不过这一箭。
短暂的犹疑之后,西蒙并不想在这多做纠缠,将元气释放出来,只有筑海境的强者才会将元气外放至周身而不散,此刻的西蒙就好像沐浴在火焰之中,元气如同浆液一般浓稠覆盖在盔甲上,这正是筑海境的巅峰。
开始向正和飞来。
边跑边叫的年轻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看见这道飞扑而来的红色身影,巨大的恐惧弥漫全身,使得乌黑的瞳孔急剧收缩,身子竟不知觉的颤抖起来。
见城台上的兵士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打开城门的迹象,正和明显的出离愤怒,叉着腰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我呸!!!”
往地上用力的吐了口唾沫,将头盔奋力的摔在地上,绝然没有往日了穿梭于贵妇裙摆之间那份悄然风度。
“这位小友,看你貌不惊人,怎么就能爬上西罗大公主的床,说说看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呢?”有一个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在后面的响起,神情十分猥琐。
“你给我闭嘴!”正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关乎生死之际居然还有人问他这个。
这会儿心都凉了,眼瞧着那红色越来越盛,越来越近,周身的元气燃烧起来,就像一团火焰。
被西蒙的气机遥遥锁住,不啻于砧板上的鱼肉,筋疲力竭的瘫坐在地上,口口不断嚷嚷道: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躲在马车后面的正和不认为可以躲过他的一击。
正所谓急中生智,眼珠一滚,似乎想到什么,赶忙爬了起来,扯开衣裳,胸前挂着一个大金坨,赫然是块云守石,而且是最为珍贵的,金色云守石。
脸上闪过一丝痛惜,咬了咬牙,将云守石平放地上,捡起一旁的箭头,将左手的中指指尖挑破,挤出一大滴血落在云守石上面,随着一清脆的声音,云守石瞬间变成细碎的粉末。
“小子,小爷我就信你一次。”说话间这些粉末变成细小的金色光点围着他漂浮起来,晶莹剔透,一个分成两个,越来越多,开始弥漫整个城下,犹如星辰密布的九天,光芒中心的正和,惊慌失措的样子便暴露在众人
眼中。
“姑姑,那不是梁正和嘛?”乘着药草的马车上那年轻人惊道。
“将军,快看,是小侯爷!”左司马袁先生惊呼。
从半空俯冲下来的西蒙,速度飞快,城台上千里军的箭矢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进入到那片星空当中,速度开始迟缓下,元气的流动也好像变得麻木,没有那么顺畅,感知力似乎也被压缩,不仅如此,这些好似星星一般的光点竟开始慢慢蚕食西蒙周身的元气,西蒙让坐下飞马,大力的扑动双翅,希望吹散这些光点,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西蒙已萌生退意,可离金光闪闪的正和不过两丈之远,心有不甘,双脚一蹬,腾空而起,拔出刀向正和砍去。
刀离正和越来越近,正和可以感受到从西蒙身上散发的如同岩浆一般的灼热。原本游荡的光点,突然静止不动,在那么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随之静止不动,如战神一般璀璨的西蒙,惶恐避乱的众人,以及目露绝望的正和,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随之静止不动。
可这好像仅仅是错觉,刀依然在贴近,锋利的刀刃已经触及到了正和,正和好像看到面具下的西蒙那骨子冷血。
众人心道:“这下要完了。”
一声巨响从金色光芒中传了出来!其声震天撼地,裂石穿云!城台上火把被吹的簌簌作响,以正和为圆心,所有靠近他的都被无形的力量冲开,尽管西蒙用尽全力握住刀柄,筑海境巅峰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大海扁舟,被无情的冲开至护城河外压倒了数名西罗军,周身火焰般围绕的元气,被吹熄。
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上,半山腰有一矮小的木屋,屋内有人蓦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双手合十,随之缓缓闭上,然后再睁开双眼,眼前出现的已然是百稚城外。
在不可知之地,有个读书人奋笔疾书,手中的笔端一滞,一滴墨水滴在书简上晕散开来,被一旁打盹的老人敲了敲头,年轻人搔了搔头,又开始写了起来。
在一处高山之巅上,有人负手而赤脚立于草尖之上,任由山风吹拂,往前一踏径直消散在虚空之中。
在云层之上,有一只巨大的白鹤背上驮着一只小麋鹿,正悠然的翱翔着。
只见那声巨响后,所有静止不动的光点,开始聚集,众人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虎须鬣尾,身长若蛇,鳞若鱼,角仿鹿,爪似鹰,正是一头五爪金龙,目怒神威。急速掠到上空,龙吟镇四方,不断的在云层里搅动,天地之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