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词语,在青春里短暂如白驹过隙,却又如烟火灿烂,总是被冠以各种荒唐的名分,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渐渐发觉,这些东西早就在时光的剥蚀之下变得无力和惨白。
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身上背着好几份兼职,总以为自己累不垮,薪水到手的时候少得可怜,却不敢把钱摔在老板面前走人;出租房的门缝里又塞着这个月的水电费单,回到房间就是一地杂乱的垃圾,想着要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却又忍不住拿起那张单子满心怅惘;拿起电话想要给以前很熟悉,很喜欢的人打个电话,却迟迟按不出拨通键,最后等到手机没电关机,都不敢动动手指。
很想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一趟,却在刚刚踏上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的第一步时,就收回了脚;不敢拿出所有的积蓄拼在一只股票上,等到它涨停了,才满心后悔……
沈未在很久以前便以为自己丢掉了这个词,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做这些事情的能力,他也在想着,如果当初真正青春的时候拥有这奇妙的东西,是不是到成人了,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假如当初喜欢常袖的自己,真的追求了她,为了常袖努力学习,追赶她的脚步,最后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即便与她擦肩而过,也改变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拐点,就算接下来的人生不尽如人意,也至少不会怅然后悔。
可是他没有。
因为当初的他,就已经对年少轻狂这个词,有了近乎奇迹的抵抗,和常袖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一直维持到了高中毕业,最后连对于她的一些青涩情绪,也在时光之中褪去颜色,渐渐消散。
这算不算是年少轻狂的一次惨败,沈未不知道,但是当他现在走向孟浩白的时候,这种东西却似乎在他的血液里面开始燃烧了起来,伴着血液流走,涌到心脏,搏出了强有力的鼓声。
孟浩白看着沈未接近,还想说点什么,沈未却先开口了:“孟浩白?”
孟浩白没有察觉到什么,而是歪着头邪邪笑了一下,同时靠近沈未,头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现在有些平静的瞳孔,说道:“现在认出我了是吧,有点晚了。”
话音还未落,沈未的后路便被两个男生围住了,都是穿着校服,背包却堆在了另外一边,揉着拳头,完全不担心现在沈未逃走的样子。
“你们就这几个人吗?”出乎孟浩白的意料,在这样的情境下,沈未居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目光异常平静地看着自己,都不带一点斜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看到沈未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恐惧,担忧,不安……这些孟浩白预想之中的东西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连他都有些看不懂的意味。
“就这么点人……呵,你以为你现在能跑掉?”
沈未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孟浩白虽然没有明说,却很明显地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对付沈未一个人,他们这几个就够了。
“一,二,三,四,五……比上次在体育馆还少啊,你觉得够了啊。”沈未点了点,手放进口袋里,反问道。
“你他妈装什么,你以为现在还有程淮护着你啊,五个人还不够,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耐让我们再多两个。”说着,孟浩白推了一把沈未,将沈未推到了旁边的墙上。
沈未眯着眼睛,头转到了另一边的小道上,那里出现了几个人,于是沈未便笑了起来。
“你再多两个……也不够啊。”
这么说着,小道上便传来了程淮那讨人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有些暴躁:“这什么破路,这么难走,早知道走大道了。”
这个声音刚刚在明德巷响起,孟浩白便如遭电击一般退了一步,向小道的那一边看去,那里有一个男生领头,后面跟了五六个人,有的穿着三中的校服,有的则穿着孟浩白都很熟悉的隔壁技校的校服,男生虽然烦躁,但在看到孟浩白以后,却笑了起来。
“就五个,呵,孟浩白你怎么想的。”
孟浩白刚想说不可能,另一边也传来了脚步声,同样是五六个,同样是技校与三中校服混杂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程淮……”孟浩白的心脏在这个时候跳了起来,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靠在墙壁上的沈未,发现他现在笑得很灿烂。
“你算计我!”
话音刚落,身前的沈未就发出了声音:“我就说不够吧。”说话的同时,猛地靠近了孟浩白,在旁边的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拳头便砸在了孟浩白的脸上。
程淮看到沈未挥出拳头,重重地一个右勾拳打到孟浩白的脑袋上,眼睛都微微瞪大了,而孟浩白明显被砸懵了,头在瞬间便向一边歪去,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够生猛……”在微微被沈未吓到以后,便喊了一声:“愣着干嘛,打他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