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家总体来说是很朴素的,所修的建筑只求结实耐用,不追求什么雕梁画栋。窦氏知道家中没有多少积蓄,但为了让所居住的地方变得好看些,她在家中空余的地方种植了诸多花花草草,令整个家中看起来生机盎然。如今刚刚雪下完,廊道两边的迎春花已经零星绽放了。
潘俨所住的地方房屋是叠层,二层阁楼采光极好,让潘俨一看就爱上了这儿。这也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窦氏说道:“已经叫人打理过了,今天你就好好歇息吧。”
潘俨钻了进去,躺在松软的榻上,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些竹简还在马车上放着,连忙一个翻身冲了出去,却发现阿母已经命人将竹简送了过来。
窦氏笑着合不拢嘴,说道:“听说这是沮授先生赠送给你的,这是你的福气啊,俨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若是你读不懂,为娘可以找夫子教你。”
在窦氏心中秉持的仍旧是唯有读书高的概念,沮授是名士,那就是圣人一样的存在,以自己儿子的斤两,能拜在他的门下,这该是多么光耀门楣的事。
同时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不想要自己儿子踏上与他父亲一样的道路,她与潘凤相濡以沫,即便潘凤成为将军了,每次出征窦氏仍旧是提心吊胆,生怕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种在家中整日担惊受怕的感觉并不好受。
眼下有这种机会,窦氏觉得潘俨一定要抓住。
潘俨命下人将竹简放在二层的阁楼上,然后才对窦氏说道:“娘,您的心情我知道。这个机会我会好好抓住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哎,潘俨想到,只可惜这并不是宋朝明朝,而是汉末乱世。连连不断的征伐,所需要的不是读书的文士,而是大量能打仗打胜仗的将军。
潘俨嘴上这么应承,心里自有另一番计较。他的心跟明镜一样,读书不过是获取名声的一种方式,名声是首要的,知识是次要的。他今后的道路不可能是做谋士,一定是冲锋陷阵的将军,这才符合自己的路子。
窦氏渐渐走远,潘俨杵在门旁看到母亲的背影。乱世已经来了,身为家中的长子,不求活得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地或者。首先自己绝对不能看到自家人受到任何委屈。如果再有余力,他才会选择帮助其他人。
目前,潘俨内心的想法就是如此自私,没有一穿越过来就是一统天下称王称霸的宏愿,他觉得这些离自己太过遥远,人还是要现实一些才能活得长久。
回了房,他来到二楼,时间正是下午,冬日的暖阳从窗棂中钻进来,照在潘俨的身子上,暖洋洋地十分惬意。他跪坐在案前,打开了沮授送的论语第一卷,学而篇。
映入眼帘便是一些没有标点的隶书小字,作为一个自诩有些文化修养的国人,他完全能够看得懂其中的繁体,这好像一种天赋。
他慢慢看下去,第一句便是: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潘俨坐在书案之前一动不动,他就从未有这么认真过,不知道是因为沮授所定的期限在鞭策他,还是因为竹简带来的新鲜感。
等他眼睛发酸腿脚发麻,想要休息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不是因为他太认真,而是因为太无聊。没有手机没有新闻没有游戏,阁楼除了用来读书就是用来睡觉,根本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分心的东西。
哎。这桌案也该换一换了,常常这么跪着,膝盖都要生疮。
也要多走出家门转转,否则长此以往,潘俨觉得自己非成为书呆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