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停歇,似乎是玩上了兴致,吕璟手腕连动,一支支竹箭接连掷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与鼓声连成了片,移动的身形都变得美轮美奂起来。
七连骁!吴珂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这是从哪里来的怪物?区区一块马蹄金他倒不在乎,可今日却被生生打了脸,以后难道真要处处躲藏着这个南逃的流民小子?
吴珂这边还在患得患失,周围的人群已经在这一刻彻底疯狂!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精湛的投壶技艺,也许有人听说过东京城内投壶大师的风采,但在这岭南之地,吕璟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整个中川,吕璟擦拭了下手心微微浮起的汗,笑着吩咐周老实将那约莫半镒的马蹄金收起,缓缓走到了吴大少爷面前。
“吴公子?不欲作重耳乎?”
吴珂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指明了要撵自己走啊,说好了退避三舍,不就是我不想看见你,赶快滚么。
心中似有万千怒火升腾,吴珂环视了下周围环绕的人群,众人的目光更是让他心火焦躁,难道你们都以为我吴珂会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公子,要不......”狗腿子们发现了主子的尴尬,有人上来开口建言。
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愤怒的吴珂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几颗牙齿叮叮当当已是落在了地面上。
“我们走!”看也不看那捂嘴哭嚎的手下,吴珂迈着风火步,冲开人群眨眼间消散不见,狗腿子们自然也只能奋力跟随。
到处都是欢呼之声!人们今天亲眼见证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吴大公子如斯狼狈,怎能不心神振奋。
吕璟微笑着走到最前,声音尚且稚嫩,开口的瞬间却赢得满场精彩。
“诸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吴公子已经遵循了自己的诺言离去,接下来我们的投壶赛事继续,还请大家莫要因心情动荡乱了方寸,生了事端便不妙了。”
“小小年纪,条理分明,胜而不骄,有些意思。”人群中的刘奉世满意一笑,随后起身离去,老管家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吕璟两眼,然后叹息着离开,这娃娃天资不错,可惜活在了岭南啊。
视线回到吕家小棚,吵闹过后,热烈的投壶赛事在陈瓘和陈师锡的主持下继续进行,一个个奖赏发出,喷香的炒菜勾人心神,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吕璟却在这一刻默默退到了小棚后,望着静静流淌的溪水发呆,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周围的这些建筑,风物,都好像电影里的一般,好似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他就能再回到那个钢铁混凝土铸就的世界,再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之的人儿。
他曾为她苦练投掷本事,甚至买了一本古代投壶的秘籍来研习,理由竟是为了每一次在街边投圈之时,她脸庞上闪动的喜悦无双。
然而,他们终究是分离了,投圈只是一种惊喜,男人要立足靠的是自己的社会价值,这是他很久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而那时,她已经嫁做人妇,他却还在象牙塔内,攻读着自己的法学硕士。
“希望你幸福吧。”吕璟轻轻的叨念了一声,回过头时,身形已经与这大宋的天地完全融为一体。
投壶赛事的进展极为顺利,在吴珂之后,当地的浪荡子们似是集体得了什么消息,并无人再前来生事。
进展到黄昏之时,投壶赛事已经累计进行了三十组,包括朱吾在内的三十人获得了参加第三日辰时较量的资格,同时岭南食府炒菜的名号也在不知不觉为所有郴人知晓,引起了诸多好奇与争议。
辞谢了诸般衙役,吕璟又自觉在中川附近宴请了陈瓘和陈师锡表示感谢,随后又雇骡马将二人送回开利寺。
周老实要回去照看虎子,吴老三和老白二人便随着吕璟暂时在客栈居住。
今日收获颇丰,排除掉那半镒马蹄金不说,光是铜钱就收到了足足三贯,刨去成本,初始阶段的收益已经很可观。
除此之外,知州府上已经发出文书,封赏父亲吕贺铜钱十贯,布帛两匹,并且在与吕璟沟通过后答应将其任命为芙蓉村的新任都保正,正式文书下达虽然还需要走个过场,但吕璟最初的规划已经基本实现。
当然,吕璟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那半镒马蹄金被州府以六十贯的低价收走,加上父亲吕贺所获赏赐也不过七十贯钱,可谓心黑。
偏偏吕璟还不得不拍手称赞,要是没有人家刘知州的这一手大肆封赏,那些郴州城内的衙内们岂会放过自己?更不要说那通判一家会施展何种手段。
“得努力把老爹扶上官位啊,上头没自己人,实在不爽利。”自顾自的念叨了几句,吕璟掖好被子开始休憩,总有一天,他要让那姓刘的黑心老头反过来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