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母亲也问起吕璟有些变化的问题,父亲吕贺便笑着将刚才得到的答案说了,崔氏便也笑了笑,觉得理所应当了。
吕璟之后便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吃上,不再擅自发言说些什么,这次能够将问题归咎在母亲教导有方,出身于曾经屹立在华夏顶端的清河崔氏身上,也算是轻松过关了。
宋朝人对于神童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有些地方官府为了宣扬政绩甚至时不时的也会造出一两个神童来,只要过了父母的第一关,日后慢慢习惯也就习以为常了。
“娘子,看这意思两日后就应当给我们分发田地了,听那位老大人的意思,每丁足额二十亩,熬过去倒也算有盼头了。”一餐食毕,吕璟又被母亲以身子虚弱为由塞回了单薄被褥,父母二人收拾完毕闲谈起来。
“二十亩田是不少了,即使中间有些勾当少上一些,我们一家人省俭些倒也足够过活了,妾身只是担心......”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吕璟耳朵,已经清楚如今是哲宗皇帝在位,那位垂帘听政的高太后也已经故去,原本准备寻机劝导父母离开郴州的吕璟也不禁变了想法。
根据吕璟的记忆,高太后故去后以司马光为首的旧党式微,章淳为首的新党和初掌大权的哲宗皇帝掀起了一场疯狂的报复清算运动,其中甚至出现了文字狱这样的大手笔。
这个时候的社会环境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党争使得社会动荡加剧,官员朝不保夕,自然无心做事,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在下滑之中,再加上民间的动荡,这时候留在山高皇帝远的郴州,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老大人说把我们这些人组在一起重新建一处村落,还跟我们几人说要大家提前有个准备,到时候会选出几个人来监工,监督大家把新村落建好,可我们私下里商量,谁都不愿干那得罪人的活计,到时候少不得要看谁倒霉了。”
父亲的叹息传入吕璟的耳朵,那边母亲听闻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说万一分到自己家官人身上,只好以身作则苦些自家而已。
这边吕璟心中已经完全忍耐不住,多好的机会啊,父母亲竟然还在愁苦,这简直就是以后步入小康家庭的保障啊!
在吕璟的记忆里,哲宗亲政后对于熙丰年间王安石变法的内容多有恢复,其中保甲法就是其中一项。
保甲法以人户为单位编订保甲,废除了原先的耆长,将盗贼、斗殴、烟火、桥道等事交到了都保正的手里,虽然只是乡村自治组织中的一员,但是作为联系官府和百姓间的重要途径,无论是赋税还是人口方面的问题,都少不了都保证的身影,有权,自然就少不了利益。
“璟儿?你怎么又起来了?”崔氏神色间仍旧难免担忧。
关系到日后的生活,为了更好活下去的吕璟此时已经管不得许多,直接开口询问道:
“父亲,那位老大人有没有说过我们建村后要行保甲之法?”
吕贺沉吟了一会,一边示意妻子不要担心,儿子有些想法也是好事情,一边开口回应道:“似乎隐约记得提起过,大约要分为两保吧,如今大家都还没安置下来,自然无人去关注这些事情。”
“那父亲就千万要把监工这个活计拿下来,我们才好在这郴州真正立足。”吕璟神色间露出兴奋之意,别人穿越来都是皇孙贵族,偏偏他成了朝不保夕的难民,如今有了改善生活的希望,自然心神振奋。
“璟儿可是希望你父亲去竞争个保长当当?只是若要如此,反而万万不可去当那劳什子监工了。”母亲崔氏不愧通晓文墨,很快猜到了吕璟的想法。
似乎是怕儿子不理解,有心教育一番的崔氏特意将这中间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大家聚集在一起建村落,房子住处事先都是不划分的,总有些房子建的好,有些建的差些。
另外村里总要修道路挖水井吧,各户房子和田地间便又有了地理区位的分别,更是争不休的事情。
这时候去做监工,虽然可以利用权力为自己家建好房子占好位置,但也势必将人得罪光,不要说什么保长,以后在村落中必然陷入尴尬境地,这也是父母亲不愿意的原因。
吕璟自然知晓这些问题,他点了点头试探着开口说道:“若是选房之时作为监工的人最后选择,想必大家就都能信服了吧?”
木棚内陷入了小小的寂静,稍顷过后才传来父亲吕贺兴奋的拍掌声。
“如此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不愧是吾家千里驹!”
“既然是大家先选,即便是有问题也只能怪自己眼拙,况且既然是监工最后选,监工自然不能懈怠,务必要督促大家把每个房舍建好,同时兴建道路水井的选择也必然要考虑所有人的利益,只有这样,监工才能不吃亏。璟儿的这个办法看似简单,却将人心把握到了深处啊。”母亲崔氏嗔怪了自己相公几声,一边夸赞儿子一边忙走过来为他抻好被褥。
“父亲,不如去找几位要好的朋友说明,一起来做这监工?”吕璟再次开口。
吕贺闻言微微一笑,嘱咐了妻子好生照顾儿子,便匆匆出门而去,可不能让儿子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