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二人欲要发作,倒是被笑容夸灿的易铭拱手拦住,道:“二位爷,师傅不去,我去,反正平时都是我教,你们让他在这,管吃管住一月就行,如何?”
二人一想,正要答应,老头倒是发话了:“你要去也可以,至少七天后。”
还不等张李二人搭话,一旁沉默许久的黑真人终于开了口:“无妨,就依他们,孩子们先动身,即刻准备。”
孩子们被二人遣回了家,准备之后便一起送走,武场空荡,黑真人背着个手,白净的面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他还是个年轻人,在老人家面前,自要恭敬,行了礼后,徐徐而别。
镇头,李四跟张冠嘀咕:“这大山老师傅,敢来千音逆浊,我问过,他那徒弟说为了治病,怕是懂些门道。”
张冠笑道:“懂个屁啊,老骗子一个,镇长可跟我说了,天天赊阿桂家的酒,孟嫂家的猪肉,养病?笑话。骗子就是骗子,见不得市面,去太白峰,这么好的机会,哼。”
李四小心地道:“不对,今年特别,我隐隐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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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他们说的千音逆浊,是什么啊?”
“哼!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师徒两在村东头的舍内,已是傍晚,易铭在给大山师傅煮茶。
易铭把柴火又添了些,忽然想起一事,跳到大山之前,喜道:“师傅,想起来啦,千音不就是千音山吗?天宗金仙录中卷第三回不正是穆天南张珊和千圣真君在千音山斗智斗法吗?是不是那个千音山啊?”
大山终于露出了笑容,躺在一张藤椅上挪了挪他那把老骨头,说道:“不错,算你有点记性,来,讲讲中卷第二回是什么,讲不对就得挨罚!”
易铭抓耳搔腮半晌,勉勉强强挤出来几个人物:“是丑三?玄风宗师郁玉?”
“什么玄风宗师,那是玄风大天尊,人们都称她郁仙师。”
“哎呀,师傅,你干嘛老考教我这些啊。你看看别的师傅都是教徒儿武功的,你成天就教我些最基本的把式,还老让我记这个几百年前的传说。”易铭愤愤不平,不过想到有机会到太白派,他便觉得有望圆武学梦了。
“哼!你要把这些故事背熟了,生动地讲出来,到哪都有口饭吃,好过天天打打杀杀,刀口子上讨生活。”
嗤!
茶水在烈火中溢出了铁壶,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大山鼻子机灵,让徒儿快快端过去,便让易铭说上一段。
易铭无奈,这个本事虽然他不喜欢,却跟着师傅做过很多回了,师徒两的生计全靠了它。
看家的本领,自然要多练习。
铁碗,鼓面,夹板一应备好,便来一段简散:
想那天目山,连望金樽是月拜,洒那恩泽千百年。便来三重客,一心只做圣贤歌…………
易铭这一段讲的也是天宗金仙那个年代的故事,那是个最为传奇的年代,十二天宗争雄十二金仙,又跟魔族共同消亡。
一代传奇的结束,便成了这个年代最为引人入胜的故事。
“师傅,还要打酒吗?”易铭一段还未演完,大山早已呼噜震天了。
易铭见他没反应,便到屋内扯了块巾被给他盖上。
师徒二人住处的墙外,伏着两人,都做隐匿打扮,和着渐来的月色,消融在整个世界中,秋毫难查。
玉如意把斗篷一摘,露出个利落干净的短发,面貌倒是妩媚得有些勾人,轻轻一笑道:“不过是两个江湖卖艺的,用得着师叔这么在意?”
旁人谨慎,仍然低声道:“你看错啦,小的或许蒙在鼓里,这老的倒是个人物,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我。”
玉如意把笑容一敛,问道:“是哪号人物?”
那人说道:“真的江湖艺人,谁会跑到这千音山找死?我看过那小子教孩儿的拳掌刀剑,虽然是些基础把式,也练得悖于正统,却是别出心裁,定是老头另有心机。说书的内容,广博而雄浑,江湖卖艺的有几个有这文采?至于是哪号人物,还真想不起来。”
玉如意眼中凶光一闪,只在粉颈上一抹,问道:“杀了?”
那在黑影里的人一摇头,说道:“我们的对手不是他们,小心为妙,以免节外生枝。”
一股玄风劲影从远处飘然而来,传入二人之耳,似风铃声。这种用影术发出的信号只有追影宗的人能接收到。黑衣人一顿,忽然急速地消失在黑夜中,玉如意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无霾镇的师兄凶多吉少,戴好斗篷,也随了师叔而去。
千音山内共三镇,门面之处便同山名,叫千音镇,往里,还有无霾和落瑶。之间路程都在二三十里前后,不算遥远。
追影宗的觅影之术可是一绝,群山层林之间,几个起落,便见灯火落绰之处,就是无霾了。
玉如意赶到时,正看到师叔抱着他那爱惜的徒儿,影袍还在,身上剑伤还留有余地,不致命,却也毁筋灭骨。
“是太白派,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师叔就这么淡淡地跟玉如意说道:“如意,你留在这,我去找苍烟,此事现在看来绝没有这么简单,血影都拒绝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万事小心!”
玉如意握了握身侧的匕首,默默念了个“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