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庭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萎靡,转头望向窗外一株已经零落的梅花,发起呆来。
教授数科的老师甄录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全当做没看见。这混世的小魔星,谁惹的起啊。上次言庭可是把一本算经里的疑难题目都给解了,而且速度极快,她这个当老师的都自叹弗如。
言庭的思绪早已经不在枯燥无味的课堂上,而是思索起了昨天在奏折中看到的账目问题。
如果她手中有些职权,倒可以让人循着线索查访一二。可现在问题是她只是一个挂名王女,没有权利插手朝廷事务。
不如将这件事交给皇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想再出风头,这件事由她去说,实在是不妥。
言庭凝眉,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么?
正想的入神,忽见窗外梅树下闪出一个人影。
依旧是一袭梨白文士长衫,束发的红色发带垂落肩头,一把不伦不类的折扇的手指间转动。她站在那,朝言庭扬了扬眉,做了个口型。
言庭看懂了,脸色也绿了。这家伙说的是,美人儿,快来啊。
来你大爷!
此人不是蒋应酒又是谁?
蒋应酒见言庭脸色不好,却毫不在意,还促狭一笑,右手伸出两根手指立起来,做了个走的姿势。
言庭也看懂了,这是让她逃课,跟着她溜啊。
最后这家伙还恬不知耻的给她抛了一个媚眼儿,看的言庭一个寒颤。
不过言庭看到蒋应酒,心里倒有了一个想法。
她看看甄录,此时甄录已经讲完了今天的课业,正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边拿着一本五经算术看的入神,一边嘬着茶水。
言庭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甄录身旁,脸上略略做出了痛苦的神色,道:”老师,学生有些身体不适。”
甄录自从上次言庭将算经解了一遍后,对这个学生在术数上的天分倒是十分看重,她也没有为难言庭的意思。
也不去追究言庭说的是真是假,便很干脆的放了言庭的假。
这也算是言庭如今在国子监能享受到的一些特权了,现在国子监的老师对她的态度两极分化十分严重。一方视她为洪水猛兽,认为她不遵守祖宗法纪,是个顽劣狂悖之徒,另有一部分人,却对她展露出的天赋叹为观止,虽然不至于完全认同她,对她的态度却也十分宽容。
言庭施施然走出教室,走到那株梅树旁,也不说话,就定定的瞧着蒋应酒。
蒋应酒摸摸自己的脸,道:“这么瞧我,莫不是被我的脸迷住了?”
言庭嘴角抽抽:”送你三个字,汝甚骚。”
蒋应酒楞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谢夸奖,古之名人骚客,想来莫不如是。”
言庭也笑起来。
两人笑了一阵,都觉得对方有意思的很,虽然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却有一种十分投契的感觉。
教室里,有个小豆丁将这一幕看到眼中,她喃喃低语:“难道这就是十七姨曾说的基情满满?”
小豆丁周为敬莫名觉得,自己悟了。
两人笑完,蒋应酒道:“走啊,喝酒去,哦不,我喝酒,你喝茶。”
言庭哼了一声:”不是好茶可不喝。”
“嗯,小孩子最喜欢喝的果蜜茶,你肯定喜欢。”
言庭看她这一副嬉笑的样子,便知道是故意这样说捉弄她,也道:“偏有些人活了十几年了,还喜欢和小孩儿混在一块,你说奇不奇怪。”
“这叫童心未泯,赤子之心犹在。”
“我看是心智没发育好,还停留在喜欢玩泥巴的阶段。”
“哦,原来殿下喜欢玩泥巴。”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句的斗嘴,互损的不亦乐乎。
蒋应酒倒也不是专门来找言庭去喝茶的,而是有个人想介绍给言庭。此人说来也是国子监的老师,可是言庭在这里已经好一段日子,却从来没听说过此人。
看到这人的时候,言庭十分的惊讶,因为这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看不出一点儿国子监老师的样子。
非要说的话,这人更像个农妇。
言庭去的时候,她正在弯着腰,蹲在地上,用一个铁铲在挖着竹笋。旁边一个竹篾编成的框里,已经放了小半筐的竹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