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7.出城(2 / 2)渣女首页

苏世黎不再停留,与众人一道向外去,出巷子口的时候,吩咐“要是走丢了,便在城外十里亭聚首,只等一天,若是过了一天才来的,我在苏家等你们。虽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聚在一起多少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若是你们来了,我却丢了,过了一天也没等到我来,你们也就不要再等。但也不要往苏家去了,就当我们主仆缘分已尽,自回家去吧。等仗打完了,四乐与麻姑再来这里。”她从怀里掏出写好的转赠书来对两人说:“拿这个东西把铺子转到自己名下,把在这里众位的工钱结清。以后每年清明给我烧些纸钱,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

麻姑无声大哭。只不肯拿。

四乐却含泪接下来“必不负姑娘所托。”

苏世黎摸摸她的头。四乐真是上长大了。

随后便沉下心,转身一行人往外走。一路狂奔出城,才走到一半,轰炸又起。

轰鸣与巨响时远时近,有时候苏世黎简直感觉到,飞机贴着自己的头皮飞过去,城中到处都是被炸毁的房子,到处都是哭喊声,这场景就像是末日要来了一样。当过近的炮火在她身边炸响,扑面的气浪把大家都震倒在地,她耳鸣不止,听什么都像隔着一层,闷声想爬起来,手上却没有力气,仰头看到每个人都在大叫,却一个字也不清楚。陈意冲过来,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大声喊着什么,打手势叫所有人都跟着他走。

这一路,苏世黎跌跌撞撞,好几次都觉得自己真的跑不动了。但陈意一直拽着她不放。她胸腔因为起伏得太激烈,而疼得厉害,喉咙也痛,大叫了几声想叫陈意慢些,但他没有理会。她又喊四乐喊麻姑,不知道她们跟上来没有。她没听到身后有人跟着的声音。只有爆炸的巨响,就像一声声,贴着脚后跟似的。

陈意的手像铁钳子一样。

苏世黎被半拽半拖着,好几次扑到在地上,眼看就要不成,但陈意虽然看着寻常,力气却大得惊人,竟生生把她提起来,继续向前走。

等到两个人终于停下来,苏世黎不顾一切倒在地上,除了喘气,什么也做不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这次挺不过去了,胸膛太痛,心脏像要炸裂似的。喉咙干得要裂开。陈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水,扶她起来,往她嘴里灌。

等终于缓过来,天竟然都已经黑了。

她喉咙痛得厉害,张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平常少动,喘气喘得太凶,过个几天自然就好了。”陈意站起身,警觉地探视四周。城外到处都是本朝军士和外邦人的尸体。远处还有打杀的声音。显然显然连城墙都已经被炸毁,但本朝军士还在顽抗中。

“走。”陈意把她扶起来。

她缩手,陈意立刻解释“你不用害羞,我是个太监。”

苏世黎有些意外,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她以为所有太监都会有的特征,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但她缩回手却并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比划,表示自己要去十里亭。

陈意说“怕路上遇到事,有你我也不方便动手。等我把你安置好,就去那边查看。等够一日,没人我便直接送你回苏家去。”

苏世黎点头。跟着他顺着一条小路,向附近的山林去。

路上遇到不少被烧毁的村落,到处都是死人。路上时不时有一只鞋,或几样寻常随身之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像当时景象。两人甚至还遇到了一个车队。

马套空着,车辆乱成一团,几个人满身是血,倒在各处,车上面的箱子、物品早被抢掠一空,不值钱的东西遍地都是。苏世黎捡起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只儿童玩的拨浪鼓。鼓皮被踩烂了。路边有衣不蔽体的女人身影,她身边还有个没了脑袋的孩子。苏世黎脚下一顿,一阵干呕。

陈意拉开她,从别的地方绕走。

两个人越走越偏,终于在一片高林中找到一个废弃的屋舍,大概以前是看守林子的人住的,里面有些动物的粪便,器具上也落满了灰尘。陈意正要清扫,苏世黎却阻止他,指指远处山坡,那里有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我躲在那里。”要是有恶人找到这里,立刻就会注意到这房子,如果房子没有人来过的迹象,他们一定也不会在周围搜寻的。

陈意显然对她的主意有些意外,随后没有反对,带着她到山坡上,躬身为梯阶,让她踩着自己爬到树上叶子茂密的树杈上坐好。对她说“我在那边晃一圈,再去找些吃的,一会儿便回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等明天个时候我再去一次,若没人你便得随我走了,不可再此处拖延。”

陈意转身又在四周查看,确实被挡得严实才往外去。

陈意走后,苏世黎抱着树杆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好几次只是不知道什么动物跑过,都让她心跳加快。

那些死掉的人,那个受辱死掉的女人,给她太大的震撼。

她没有在陈意面前流露出什么,可实在害怕极了。

可她无法预计,如果自己到了那个女人的境地,还能这么想吗?

现在的她甚至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可笑了,她当时遇到最大的磨难,是夫君变心而已,现在看来,实在不足一提。他算什么……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他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更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自己何至于要为这样一个人,弄到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地步。不过是看到那些人的真面目而已,又何至于那么激动不平以至于丢了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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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深深地觉得,那时的自己是天下第一可笑之人。

远处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不知道是陈意回来了,还是别的什么人,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好像只要她呼吸得重一些,对方就能察觉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