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1.真的(1 / 2)渣女首页

回过神来,苏世黎也不说别的,只问四乐铺子里现在如何了,白楼那边还安不安份。

四乐回说,铺子大掌柜在支应,平常她兄弟在两边看顾传信,米家到不敢动什么手脚,只是白楼那边还没有腾出来。

“我去看了,大奶奶说话阴阳怪气,听着是知道您起不来身,张家又连番出事的缘故。”

苏世黎躺回去,细声说:“我再不行,治她还有力气。你过两日就带了人,把她们全赶出去。事了再请两个人周全的人,在那边照顾老太太。她住得逼窄,又没人照应,实在受罪。”

四乐应了声,又有些迟疑“到底是您的外祖家,要是真把她们赶出去了……别人岂不是要说您吗?毕竟外人眼中,您落难是她们收留您呢。”

“随便说,没甚所谓。”苏世黎慢悠悠地说完,便在软和的被褥中躺下,一时感觉自己像睡在云彩里那么舒服。

四乐和麻姑服侍她睡好,轻手轻脚退出去,麻姑见四乐忧心忡忡,比划着问怎么,四乐回过神,只笑摇摇头“没甚么。”

麻姑比划“其少爷也说,姐病了,得多让她顺心。”什么名不名声,主家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她们照主家的意思办就是了。

四乐欲言又止,也就算了。

两个人各自分开办差去。麻姑去清点张子令留下来的东西,四乐这边叫了院里那些下仆来敲打一番,赶了二个话多的去下院。办完这些事才各自歇息下。

第二天一大早,张子令身边得力的那位老仆妇叫阿录的便过来,说“今日要出丧,去问了夫人那边说是起不来,不知道少奶奶……”

“您稍候。”四乐示意她在外头等,自己进屋来。

里头苏世黎已经醒了,却并没有去主丧的打算,她身上不好,经不住。只派了麻姑丧仪上跟着跑跑腿。

四乐去回了。阿录听了并未多言,得了信往主屋礼一礼便回转了。

身边跟着丫头声道:“少奶奶新嫁……家里这么大的事她躺得住吗,到时候外面要怎么说……便是抬也当抬去……”

阿录到不以为然:“你以为抬着去就没人说闲话,到时候人家又说,就是爬,也该奉牌走的。人就是这样……少奶奶是这个明白人,送丧不是个轻省的事,来来去去那么远,是得奉位自己走着去的,康健的人这一场下来都要大病,何况她身体不济,万一有个好歹……现在不是顾这些的时候。将养好了身子才是长久的打算。”

她这几日打听过苏世黎的事。知道这位少奶奶看着柔弱,但可是个为了活命敢一把火烧了婆家的人,后来孤身一个无依无靠地流落到米家,那米家大奶奶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却愣也半点亏没吃,反而将了米家一军。这两件事,一件要胆色,一件要智慧。合在一起,没几个姑娘家能办得到。“只是不知道她……”说到这儿却不住下说,一脸担忧。

丧仪夜里才返转,麻姑回来,因受了劳累,脸色不大好,四乐连声说,幸好苏世黎没去,不然还能回得来吗,人死了得个孝名没鬼用。

苏世黎叫人留了饭菜给麻姑,回来还是温的,等她吃饱了,喝足了,才问丧仪上的事。

麻姑连比带划。

张夫人没去丧仪,原先常来往的亲朋好友也不上门,只有些远得不能再远想打秋风的亲戚来了,说话不着调子,还有想往后头来帮夫人教训新妇的,说她不成体统。

好在阿录早有准备,内宅的门把得严严实实,一个人也没放进来。不过想来这些人不能干休。再有就是,听说阿录说,有外头的大掌柜挟款私逃,卷走了不少钱,许多与张家有生意往来的都得信,上门来要钱款,怕张家不成了要连累自己,阿录去回了夫人,夫人说这种事要等丧事完了,明日再说,但对方却派了人等在府外头不走呢。

苏世黎问“张家的铺子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四乐说:“我从阿录那里打听了一回,才知道原来大头是做银号的,海外通兑也有,今日来的莫约是银号的大主顾?”

苏世黎皱眉。

想了想,叫四乐去把阿录找来。四乐有些迟疑:“这么晚,怕都睡下了。”

苏世黎说:“她都借麻姑的嘴传了话,这时候一定还等着呢。”

四乐过去,果然阿录打扮得当,静坐在自己屋里头喝茶,见她来连忙起身跟着过来了。

阿录进去时,苏世黎是要出去的样子,麻姑正在给她穿鞋换衣裳。见阿录来,她点点头,示意阿录坐,穿好了衣裳,与阿录说话,并不十分拿架子“今日来那些是不是要兑钱的?”

阿录点头:“是。有一家数目还不少,其它的并不算多。”

“我听说家里之前就不大好,现在我们现钱还付得出吗?”

阿录点头“暂还付得起。”

苏世黎问:“你拿张子令的章还能调出钱吗?”

“老爷不济之后,多数是少爷主事,这边大多是少爷的人,但因着少爷不在了,光拿少爷的还不行,得有您的章,两边合着我们才好调用。不然到时候要说我们犯主,一个也活不成。”阿录声音有些紧张,怕苏世黎思前想后地不肯了。

苏世黎又问:“除了你还有谁能大笔调用?”

“大帐房是老爷的人。但下头的帐房管事都是少爷的人。”

苏世黎皱眉,说:“你去给那几个人把钱兑了。咱们是银号,许存不许兑是什么道理?生意还做不做?我会去和母亲说。你现只管去办了。”

阿录眼睛一红,当及跪下,给她磕了个响头。苏世黎并不意外。

四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的。”连忙去扶。

阿录起身,红着眼睛对苏世黎说:“少爷说他既然生在这个家里,许多事不得不做,但有您在,不论如何一定不至于叫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流离失所,少爷没有看错您。阿录与院子里那些孩子,一辈子都记得您的恩典。”说完又磕了两个头,起身就快步走了,急着去办事,一刻也不想叫那些人在门口多呆。

她走后四乐愕然问苏世黎:“她这是干什么呀?”

苏世黎边起身说:“别看张家势大,今日要真不兑给人家,还让人家在门口坐一夜,明天消息一传出去,撑不过后天张家就连地砖都要被人搬光。一夕大厦倾倒,你猜这些下人会怎样?阿录是跟着张子令的人,我瞧着,张子令那边多是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伺候。这些娇养的姑娘,说是伺候人,照张子令的脾性,大概比外面的大户姐都过得好,以后在外飘零难有好下场。她自己的家人未必不在其中,所以她才谢我呢。也真是没想到,张夫人不振作起来还好,一振作起来就是这么大的手笔。”更没有想到,张子令请她进门,还有这样的打算。

她突然觉得,张子令太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可她却一点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他何尝不是活在夹缝之中,即不能置祖宗大业于不顾,又不能罔顾无辜。总归他是一死全了自己的孝道忠义,坏事都由她来做了。

哼。这个人。

苏世黎手上滞一滞,嘴角微微翘了翘,但很快就动作又流畅起来。

去到张夫人那儿时,那边还不知道苏世黎叫阿录去放钱的事,一脸倦意在塌上躺着喝汤。

见到苏世黎来,不大愿意与她对视,大约是因为前头说话难听,现在已有些后悔。

一听苏世黎叫人放了钱,惊得一下便坐了起来,怒道:“你混账!”

苏世黎却不慌不忙,端坐下来:“您无非是要钱,咱们家想必是有要花大钱的事得办。可您琢磨琢磨,只要咱们表面工夫做得越好,那进的钱就会越多,您今日只顾着眼前把这财路断了,哪有源源不绝地来钱划算?”

张夫人气得脸都红了“这里道理我不懂吗?家里的事轮不到你来作主!我且还没死呢!”

苏世黎也不气,慢悠悠说:“这么说,您也不是傻子,比我懂的道理多,那为什么这么办事?未必您不是图钱?”

张夫人怕她多嘴,紧紧抿着唇,死死盯着她,只叫下仆人都退出去,人都走干净也看着她不言语,眼中又恨又怒。大概一生没有被人这么气过,一时也骂不出什么过份的话,只咬准了一句话“这钱必需马上要,就得这么大一笔,你这样放钱,家里要拿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