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闲怀中揣着一栋京城上好位置的小宅子走出那个店铺,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飘的。
她摁着那块玉佩劝慰自己千金散尽还复来,若是事情顺利,萧凌辉多半过几日便要上战场了,玉可养人挡灾,都是值得的。
她走出胡同,想再去别处逛逛。刚走到茶庄边上的柳树下,她突然眼尖地瞧见上次在夜市街碰到的那个跟着杜语嘉的女人与她迎面走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在这空荡荡的巷子中间走过显得格外惹眼。
对于殷若闲来说,更惹眼的是那女子右眼眼尾的那枚红痣,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位女子为何使她感到眼熟。
“小二,这个白茶怎么卖?”殷若闲慌张地转身进了茶庄,一边假意买茶,一边侧着脸用余光打量那位女子的去向。
不,准确来说,不应是女子,而是男子。那枚红痣,那个略带阴柔的长相,殷若闲只见过一次,却绝对不会忘记。那个人绝对是薛家二少,薛俊安。
他的画像贴遍了每一个城镇,赏金高居不下,可谁能想到,他竟扮为女子就活在这天子脚下。
见薛俊安走远,殷若闲也不敢贸然行动,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随意跟上去,若是被发现了,她恐怕插翅难逃。如今知道他在京城,终究能再找着他。
“小二!”她招手让小二过来,从钱袋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问道,“你可知道刚才路过的那位黑衣女子,我前些日子有缘在这条巷子遇见过她一次。至今念念不忘,今日有缘又再在这里遇到。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就是住在巷子里的?”
小二拿了银子自然高兴,爽快地说道,“这个啊,你问我就对了。”
殷若闲一挑眉,这居然让她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那位姑娘是半年前搬来的,就住我们老板家隔壁。”
“那不知,可否能替我联系那位姑娘?”殷若闲做戏做到底,“我……我想为她做一幅画。”
“嗨,她家就在那边的六眼胡同第三家,您直接去就行了!”
“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身边的太监小李子小声地跟正在批奏折的皇帝说道。
“她怎么来了?”萧鸿熙放下笔皱眉,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厌恶,“不见!”
“娘娘说,有要事相商。”小李子显得有一丝担忧,“娘娘很少来御书房打扰陛下,可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
经过小李子的这一番提醒,萧鸿熙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强压心中的厌恶说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皇后进来行礼时,眼圈中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萧鸿熙感觉自己的那种没由来的厌恶都快压不住了,快声说道,“你有什么事!”
“陛下,臣妾今天一是来认错的,二则是有件事想和陛下商量。”
皇后在书桌前站定,小李子连忙去给她搬了张木椅。
“臣妾教子无方,瑾儿他在江南惹下大祸。”皇后娘娘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交给小李子,“臣妾本应不该过问前朝之事,只是这信被宫中一江南籍的宫女强塞至我手中,说是家乡父老乡亲用命送来的。”
萧鸿熙打开信,看了不过几行,便将信件狠狠拍在桌上,厉声骂道,“逆子!朕派他去江南,他就这样做,逆子!”
皇后伸手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手帕遮挡下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继续说道,“陛下,这事也不能全怪瑾儿。”
“什么时候,你还在替他说话!”萧鸿熙重重地一拍桌子,“慈母多败儿,他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
殷存樱连忙跪下,“陛下,臣妾有罪,可听臣妾说完,再作惩罚也不迟。”
“你说!”
“此次回来,皇儿性情大变。我本也有些许怀疑,是不是瑾儿这次去江南被人带坏了性子。可前几日,王太医例行请平安脉时,跟臣妾说,瑾儿这般性情大变可能是蛊毒作用。昨日,哥哥替瑾儿寻了一苗医,为瑾儿治病。”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那苗医竟从瑾儿耳中捉出二寸长的虫子来。臣妾当时看得都是触目惊心。”
“你是说,他在江南的这些作为是因为中蛊。”萧鸿熙语气依旧不太好,“有人害他?”
“那苗医说那虫子在瑾儿体中至少待了三个月。”殷存樱继续说道,“这样算来,怕是瑾儿还未离宫前就中了奸人的歹计。”
萧鸿熙沉默不语,右手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事无论怎样,都是瑾儿做错了,臣妾也难辞其咎。陛下要作何处罚,臣妾都毫无怨言。”皇后继续说道,“只是陛下,此种阴毒之物可控制人的思想,太过危险。又出现在宫中,这不能不防。臣妾想请精通此物的大夫进宫好好检查这宫里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好,明日请几人入宫,检查一下。”萧鸿熙点点头,看着小李子吩咐道,又转过头跟皇后说,“把你请的那位苗医也叫来,大皇子的惩罚就等这次检查完再定。”
皇后在心中舒了一口气,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