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第一节课正好是白夫子的课。
白夫子来上课时脸色就不太好,像是强忍着怒气,讲了好久课,面色才缓和些。
散学时,他直接开口点殷若闲跟她走一趟。
殷若闲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白叔的怒气是冲着谁的,进书房合上门时,还语气轻松地跟白言欣打招呼,“白叔,今天谁又惹你了!”
然后她就被白言欣强压着怒火的一瞥,吓得立马站直。
“白叔?”
“你看看你那表哥干的好事!”
白言欣将一张纸拍在书桌上。殷若闲在他对面坐下,拿起那张纸。
她越看面色越凝重。
这是一封白叔的江南好友给他的信件,其中讲述了大皇子在江南治水,沙石筑堤。大皇子人还未至湖广,赣江的堤坝又被冲毁,大皇子不管,继续与“好友”赏字论画。
朝廷发放给灾民的粮食也有十之八九进了富人仓库,饿死者遍地,而大皇子看不见。
他与几位同僚写的折子统统被拦下,无奈只好求助白叔想办法救江南百姓一命。
“此事可是真的?表哥生性善良,干不出这种事的。”殷若闲皱眉道。
白叔冷哼,“我那个好友为人正直,绝对不会干出诬陷好人的事。”
“那表哥多半是又被奸人蒙蔽。”殷若闲说道。
白言欣冷着一张脸,“你回去问问殷存泽,他殷家再值钱,能抵过江南近百万人的命吗?”
殷若闲此刻才意识到白夫子为什么冲他发这么大火,“这事父亲不可能知道。”
“普天之下,除了他殷首辅还有谁能拦下这些折子,整个朝廷悄无声息!”
殷若闲断然摇头,“这事可能江南自己的人拦住的折子。白叔,你知道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我回去告诉父亲,应该会先通知杭州本家那边先运粮食钱财跟匠人去江南那边看看情况,尽量弥补,再派人去悄悄查一下。至于圣上这边,等表哥回来详细问过情况再说。”
白言欣重重地放下茶杯,“你现在还在想着保他!”
殷若闲点头,“表哥只是一时糊涂,受小人蒙蔽,本性不坏,等过两年有我在他身边帮他解忧就好。”
“你不要老是觉得你表哥还小,容易受蒙蔽,天天听信小人难道他自己会没有错吗?你看看你,看看凌辉,看看言静,看看书院里的同窗……”
白夫子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醒醒吧,萧凌瑾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萧凌瑾半点他父亲的聪明才智没学着,只学到他父亲的天真、傲慢、轻信小人、贪图享受,难道你能保证他日后信你,而不是信那些甜言蜜语的小人吗?”
殷若闲一愣,她回想起上一辈子的父亲,也是因为现在的陛下听信小人,才愤恨逝世。
“表哥,他毕竟是我表哥,总是会信自家人的。”殷若闲长叹一口气,“白叔,表哥他是姑姑她在深宫中唯一的念想,我们不能看着姑姑不管她……”
白夫子听到这句话也安静下来,同样长叹一口气。
“存樱……皇后她现在怎么样?”
沉寂许久,白夫子才开口问道。
“姑姑就一心放在表哥上嘛!”殷若闲一摊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很有皇后的威严。”
又是长久的沉寂,白夫子靠着椅背仿佛有叹不完的气。
“你先回去吧!”
“嗯……江南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有一个交代的。”殷若闲点点头,起身出门去。
刚出门,殷若闲看见萧凌辉站在树荫下等他。
“丰炤,没事吧!”
“没事……”殷若闲有些心烦意乱,鬼使神差地问道,“阿辉,你想当皇帝吗?”
“什么?”萧凌辉吓得睁大眼睛看着她,神情恐慌如同被猛兽追赶的无助小兽,“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殷若闲自知失言摇头道。
萧凌辉送殷若闲回到宅子,没有吃饭,直接去了城西。他舅舅派人送来的马,今天到,他得去看一眼。
刚进屋,殷若闲就被秋风怀中的长裙吸引住目光,“哪儿来的这么惹眼的衣服?”
秋风抖了抖那件精致的月华长裙,“皇上的四十五寿宴,皇帝特地跟老爷说让他携两位女儿一同出席。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您和大小姐各有一套。”
“怎么送这来了!”
“这裙子是按照小姐的尺寸让宫中巧女赶做的。皇后娘娘特地吩咐,您赶紧试一下,若是哪儿不合身,今天送回去,还能再改改。”秋风看看殷若闲,“正巧三殿下不在,您不如吃完饭试试?”
“好,先拿去我房间吧!”
吃完饭后秋风便迫不及待地提醒殷若闲要试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