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渺远的鸡啼在山间飘荡，渺渺烟云里，武当金顶仿似云宫仙境。

时间还早，殿前三两模糊藏青人影，旭日东升暖阳辐照大地，云雾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散去，天柱峰显出了全貌。到这时，香火鼎盛的武当山才褪去神秘，有了几分烟火气。

金顶殿前，百十名身着藏青小袍的道士们正晨练，纵横间布，各自所练并不相同，阵列也未必严谨，却没有丝毫凌乱的感觉，搂膝拗步意神凝，自上而下俯瞰，颇具威严。

大殿之中，一身着灰白色长炮的白发老者面负手背立而面北，仙风道骨，面前就是威严的真武大帝像。

“来都来了，还鬼鬼祟祟作什么！”

老者突然开口，声音虽然威严，却是一副好笑又好气的语调。

殿门外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探头探脑了，先露出一个额头，接着便是那双滴溜溜直转的眼睛，最后干脆一脚踩踏入了殿。

“嘿嘿嘿”

“师傅您怎么知道就是我？”

年轻人干笑了两声，索性不遮不掩，来到了老人身后。老人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少年也不在意，一脸谄媚：“师傅您真厉害！这都能猜到是我，真不愧是当世道祖。怪不得那么多女香客都喜欢单独找您看手相，怪不得山下那么多香客都说您是真武在世吕祖临凡，您……”

年轻人上来就是一通不着边际的马屁，老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饶是实在不想搭理这时候也有些听不下去。

“闭嘴臭小子！你一撅锭子老子就知道你要拉屎还是放屁！有屁就放，没事赶紧滚！”

老人转过身来，面相清癯朴素，白须飘飘，道骨仙风却吹胡子瞪眼，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少年瘪瘪嘴，轻声嘀咕道：“不就是几个月前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琉璃盏么，用不着的破油灯而已，犯得着记这个久么……”

“你说什么！？”老人横眉一竖，少年忙不迭谄媚道：“嘿嘿，没什么没什么，这不是今天马上就要下山了么，所以特地来跟师傅你道个别嘛”

“道什么别！你以后再不来烦我就烧高香了！”话虽如此，但老人的神色明显有所缓和。

“哦”

年轻人也不在意，反正他的心意是到了，老头子表面上这么说，但他知道对方也受了，转身离开。

“等等！”

“嘿嘿，师傅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下了山，出门在外不管遇上什么事儿都不许你跟别人说是我的徒弟，尤其是在熟人面前！要是让我知道江湖上透露出了半点风声，哼哼……那小子你就等死吧！”

老人双眼微眯，满脸杀气。

少年撇了撇嘴，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