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春,却看不到一丝风暖绿青的踪迹。
寒风鼓动着城头的旗帜,上下翻飞,就像大海里的波浪。
苏晵牵着马儿穿过城门,抬眼望去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几棵枯树外。
一队官兵打马驶过,在呵斥声中,行人和路边的小贩乱作一团。
枯树上的几只乌鸦,也被从假寐中惊醒过来,嘎嘎嘎...的叫个不停,然后四散纷飞。
这几日苏晵思索许久,自己从安平城离开后就一直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该去哪里,该怎样报仇。就只有老捕快给的那块玉牌是唯一的线索,虽然知道玉牌肯定不是寻常人拥有,可天下这么大,要到哪里去寻。就算寻到了线索仇人,可自己就真的能报仇?老捕快说官府的勘验结果是少有的高手所为,而自己呢,不过就是个书生,跟着从过军的护院学了些假把式罢了。
不知为何之前遇到的那老道士总会出现苏晵脑海中,而他说的话也不时出现。
西南,西南…
那就且行之。
……
地面上的雪被来往的人反复践踏,显得很是泥泞。
“公子且慢”。苏晵正要上马远去,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晵回头望去就看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懒洋洋的看着自己。
汉子抬手抱了一下拳:“敢问,可否与公子同行。”
同行?
“你可知我要去哪里?”苏晵目光冷冷的盯着汉子,同时心里警惕大起,下意识的握住了腰边的剑。
咕噜~咕噜~
汉子拿起油腻腻的酒葫芦灌了两大口酒。
“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
“嗝~”邋遢汉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用手伸进那破旧的衣袍里抓了几下痒。
“在下看公子顺眼,又都是出城,便想与公子同行。”
“嗝~”
“哼,你我素昧平生,亦不知要去何处,何来的同行!告辞。”
苏晵冷冷的说完,打马转身。
谁知那邋遢汉子转瞬间已经站在了马前,懒散的看着他。
高手!
苏晵瞬间想到,然后就感到冷汗顺着脊背向下滑落。
“你们是一起的?看来我还不知你们是谁,你们就先找到了我。”苏晵右手已经紧紧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抽出剑与眼前的人拼杀一番,即便对方是高手,自己拼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
“公子莫要误会,在下真的没有恶意。”邋遢汉子看着准备出剑的苏晵,连忙摆手。
“我只是好酒,盘缠都买了酒喝,与公子同行只是为了蹭些酒喝,至于去往何处,世间这么大皆可去。”
经历了这些事苏晵已经看开了,既然躲不过,接着就是了,而且自己亦不能躲!
“我的马只能载一人,只怕阁下还需……”
“我有马的。”说着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面牵了一匹马过来。
“你……”
“罢了,阁下既然想‘同行’,那就跟着吧,银两在下也还有一些,也就够吃些粗茶淡饭。或许我的性命更值钱一些,可以买好多好酒吃。”苏晵冷冷盯着邋遢汉子道。
说完,一挥马鞭,马儿嘶鸣一声便绝尘而去。
那邋遢汉子看着飞驰而去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拿起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然后上马朝着苏晵的方向追去。
……
初春的太阳已经开始展现它的炽烈,光晕成片成片的飘洒下来,斑斓无比。
远处的山涧沟壑还是素裹,阵阵的寒风卷带着雪粒子迎向那蕴含生机的阳光,就像是不愿褪去的寒冬做着最后的抗争。
人类对于美好生活,或者说对于活着的意义要求永远是那么的简单,即便寒风漫天。
山坳口有一间小小的茶肆,就开在官道旁边不远处。
老板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女娃娃,就靠着这间茶肆赚些微薄收入养家糊口罢了。
由于梁州城地处东海郡的原因,来往的客商行人大都会走这一段山路,然后在距梁州城六十里的松山镇或走陆路或走水路的去往其他地方。
茶肆门前的路有些泥泞,小女娃坐在门口的木墩上吃着半个烧饼,小脸冻的红扑扑的。
苏晵把马拴好,临进门的时候瞥见正仔细啃着烧饼的小女娃,一瞬间想到不知所踪的妹妹,亲近之感油然而生。从背上的包裹里取出些肉干送到的女娃的手里,摸了摸她的头。
茶肆里人不算多,大都是些客商和外出公干的府衙人员。
向店家点了几样小菜和几个馒头,还有一壶店家自己酿的土烧,用以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