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之前的名字是梅岳承芳,在骏河的善得寺出家。”看到信长成功地被自己的话吸引,竹千代感到有点得意,他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接着说道:“他也是个……秃驴!”
这话说得不仅无礼,而且对于崇信佛教的三河人来说,可以说是犯了对僧侣大不敬的重罪,但竹千代终于还是下决心,像信长那样肆意地活一次。
“这样啊,那他怎么又成了今川家的家主了?”信长继续问道。
“因为他大哥死啦,所以他就和他二哥争夺家主之位,后来在雪斋禅师的帮助下,今川治部大辅逼得他二哥切腹自尽了。”习惯还是很难改变,说着说着,松平竹千代又把对方的敬称挂在了嘴边。
“哦,难怪今川家现在的势力这么大。”信长点了点头,为了权位逼死了亲兄弟,看来这个冷酷今川义元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秃驴啊。
信长明白,凡成大事者,心中要无爱无恨,无佛无我,今川义元这对师徒,从佛门走出,竟达到了这种境界,着实令人胆寒。
“如此说来,我们织田家和今川氏,早晚会变成你死我活的关系了。”信长抚着下巴说道,正是从此时开始,他开始真正重视起来自骏河的敌手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同样有着野心的家伙,怎么能长期和平共处呢?未来必有一场恶战。
这是信长的判断,他忽然抬头问道:“到了那时,竹千代你要帮哪边呢?”
“啊?”松平竹千代被信长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信长跳脱式的思维让他的脑袋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
是啊,帮谁呢?按理说松平家臣从于今川氏,自己该为其而战,但一想到要和信长兵戎相见,松平竹千代的心里就是一阵揪痛。
松平竹千代看到信长正盯着自己,犹豫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就在这时,他看到信长突然竖起了耳朵。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了过来,而且还不止一匹马。
信长顿时紧张起来,他猛地丢掉吃剩的甜瓜,立起身来说道:“会是什么人?犬千代!”
他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贴身侍童,又长高了些的前田犬千代把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殿下,是泷川殿回来了。”
“殿下可在这里?”
果然,从府邸外的树林那边,传来了泷川一益急促的声音,信长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声道:“一益,我在这里。”
松平竹千代也满脸期待,静静地望向门口。
泷川一益匆匆跑了进来,带着一个年轻武士。“我中途碰见了久松殿的属下竹之内久六,他正打算来松平殿这里来报信。”
信长点点头,“那么,战事如何?你是来汇报战况的吗?”
“正是。”那年轻武士单膝跪在院中。
“莫要隐瞒,快快讲来。”信长回头看了看松平竹千代,催促道。
“我军……败了,此刻主公已向古渡城退去。”年轻武士语气激动地说完,颓然垂头,几欲泪下。
不出信长所料,都说谋定而后动,对方气势汹汹地有备而来,织田家被动应战,难免是要吃亏的。
“此外夫人让我转告竹千代公子,令尊并没有事。”虽然情绪很是低落,但那年轻武士还是传递了“敌方武将没事”的这个坏消息。
当然,这对于松平竹千代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就见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殿下,对于咱们来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泷川一益忽然开口说道。
“哦?是什么?”信长已经提前对战败的结果做好了预期,所以现在他并没感到任何沮丧或是低落的情绪,只是听到泷川一益这么说,忽然有点迷惑了。
“内藤殿……战死了!”泷川一益仰面朝天,叹了口气说道。
信长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派去的家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