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七年三月,已是早春时节,这一天万里晴空,天气十分得好。
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早樱,已经悄悄在枝头上发芽。
一乘小轿在今天这樱花绚烂的微风中,从美浓国的稻叶山城启程,前往了尾张国的那古野城。
护送的队伍有三百人,都是美浓国斋藤家的精锐武士,首领名叫堀田道空,是一个光头的老者,他是斋藤道三最信任的家老。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光是驮嫁妆和公主行李的马匹,就有五十匹之多。
由此可见,斋藤道三对此次联姻有多重视,可一想到把美丽的公主嫁给“尾张的傻瓜”,美浓国的百姓就暗暗叹息,没人能理解蝮蛇的想法。
除了轿中的新娘——斋藤归蝶,她此刻正摩挲着道三给予的锋利匕首,心中充满了忐忑,还有……一丝期待。
队伍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十步一小停,二十步一大停,这种仪式象征着远嫁的女儿对父母的依依惜别之情。
终于来到了木曾川边上的国境,织田家的老臣,媒人平手政秀正率领了三百人在河对岸等候,花轿上了船,过了岸,进了尾张的领土,这回由尾张的队伍代替美浓抬起花轿。
两家的队伍合在了一起,现在总共有六百人了,这支庞大的婚礼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朝着那古野城而去。
到达城下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归蝶的轿子进了城,没多久,她就在一起来的女侍首领各务野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您还满意么?这是仓促兴建的,请见谅。”看到归蝶望向专门为她新建的寝殿,平手政秀讨好似地说道。
“您客气了,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城主大人的好妻子。”归蝶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她很小心,不能被尾张人抓到任何的错处。
“好、好!明日就要举行婚礼了,想必今日您在旅途上也累了,在下就此告辞了。”平手政秀嘱咐了事先预备好的侍女几句,随即就告退了。
平手政秀今晚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他必须作为主人代表,款待送亲来的堀田道空等人,这是答谢对方将新娘送来的必要礼数。
“我想要歇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归蝶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各务野,在属于自己的这个房间当中坐了下来。
一切都很陌生,归蝶环顾了一圈,尾张国室内的摆设与美浓人的喜好,有很大不同。
归蝶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把匕首,心道:不久之前,双方还在作战,而现在,她居然来到敌人的城里,安坐于此。
想到此,浓姬的内心感到难以言喻的寂寞,尤其是房外的树上,有乌鸦的叫声,更给她的心境,平添了几分凄凉。
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万物都可利用的乱世枭雄,那自己未来的夫君呢?
归蝶忽然有了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她想去见见那个叫做织田三郎信长的家伙,哪怕是一眼就好。
说实话,这种时候,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关心和好奇未曾谋面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但她们大多停留在想想的阶段上,而蝮蛇的女儿却不同,她马上就将其付诸了行动。
“各务野,帮我更衣。”
熟悉归蝶性格的各务野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从行李中取出轻便的衣服,帮助已经脱掉窄袖和服的归蝶换上,很快优雅的公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若有人问,就说我已睡了。”听到归蝶的吩咐,各务野默默地点了点头,蝮蛇的女儿就要出发了。
归蝶小心地将拉门推开了一个缝隙,向外偷偷看去,由于宴请美浓客人的缘故,今晚的守卫很少,而且为了避嫌,平手政秀还特意撤去了归蝶院外的守卫。
不能让美浓的公主有被监禁的感觉,织田家的老臣是这么想的,如此反而方便了归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