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昨天，王笙潼不断尝试着去邀请韩晓雪一起来吃东西，仍然带着一脸的开心的表情和对未来的希冀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我没啥食欲，你和他们去吧。”韩晓雪是这么说的。

“来嘛来嘛”王笙潼说道，“最近看你状态不好，出去吃点好吃的就会好起来了。”

“你们去吧……”韩晓雪摇了摇头。

“怎么了呀？”王笙潼歪着脑袋。

热情遇到冷水的感觉不会很好受，但王笙潼还是把她当做好朋友，一次又一次的邀请她，一次又一次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呀。”

直到，韩晓雪几乎是吼着说出那句话：“一二再而再三地追问你烦不烦啊？不就是因为你吗！”

王笙潼愣住了，她没有和韩晓雪争吵，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揪心，用有些畏缩的语气小声地再问了一遍：“为……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去打李思睿那一巴掌啊，为什么要跟张宇飞他们说你们被演了，为什么偏偏是小松啊？”韩晓雪半个月以来的压力爆发了，“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以为你，因为你一定要跳出来！”

“我只是……”王笙潼说道，“我只是看不惯李思睿做那种事，整天踩在刘松头上，他人很好……”

“你只是看不惯李思睿吧。”韩晓雪的眼神像是要杀人，“辩解什么？你前面还亲口说过刘松是垃圾，你记不得了我可记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笙潼抿着嘴巴。

她往前走了一步，王笙潼往后退了一步，她继续说道：“就是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我才更火大，你是不是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或者反正出事了也是别人顶锅跟你没关系？”

王笙潼没有看着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就是你觉得你天赋很高，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原谅？”韩晓雪继续问道，“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啊？”

相同的句子，从李思睿和韩晓雪的口中同时说出，仿佛重锤一般砸在她的心口，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好朋友和她讨厌的人能说出同样的话，她本以为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抬起的手，又放下来了，李思睿露出了笑容，他觉得他好像赢了，他终于赢了，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旁边何仙隽的眼神有多么的悲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小年纪尽心竭虑思考的是如何更深切地伤害别人，如何让别人痛苦。

“你先出去。”何仙隽对李思睿说道，李思睿正准备把你看，老师也偏向你这样的话说出口，马上就注意到何仙隽那恐怖的眼神以及他手上闭嘴的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出去了，然后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陈予潼。

“你如果敢对王笙潼做很过分的事情……”陈予潼微笑着说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办公室里，王笙潼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自闭，何仙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没有继续和他明他其实是已经在打游戏上已经认输了。”

王笙潼没说话，何仙隽苦笑着说道：“做人别太贪心呀小姑娘，什么都想赢，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不是那个事情……”王笙潼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的话，最近可以不用来上课的，本来你和李思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你真去打职业了，除了这些跟你有利益冲突的，还有很多你根本不认识的喷子会喷你，要学会放宽心，没必要，你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就好了。”何仙隽说道。

“不是这个事情！”王笙潼又摇了摇头，“为什么你们都说我错了啊，可是刘松打他也不是我指使的啊，李思睿说我错了就算了，你说我错了，晓雪也说我错了，我真的不明白……”

人际交往也好，处世为人也好，面对不同的人，做什么都讲究一个适度，但适度这事儿，是一辈子的学问，别说王笙潼不懂了，他何仙隽也讲不明白。

“这很难跟你说清楚，所以才会有责权划分这样的东西，但我希望你明白，冲突不去解决，只会变成更大的冲突，不是只有输赢才是结果。”何仙隽说道。

王笙潼的脸色不太好，好朋友没做一个月，就遇到了这样的吵架。天才们大概是不会理解，他们的天赋对普通人而言究竟是多么大的压力，他们视作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普通人而言是多么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们拥有轻而易举的摧毁别人的力量却不自知，但这也很难去将责任归属，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没有那般恐怖的韧性，少数人是天才，难道就要逼迫少数人为多数人改变？

王笙潼从教室办公室离开了，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把眼睛擦干净了，却依然像个花猫，只好趴在自己的桌子上装作睡觉，陈予潼翘着二郎腿：“桌边，短袖的校服，黑发的美人……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来一句梦里不觉秋已深，闲伴无事俏佳人？”

“你就算夸我我的心情也不会好的……”王笙潼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她死死的护住了脸，“呐，你说，朋友……是什么啊？”

“拿来恶心拿来伤害拿来卖，有事的时候打个电话求助，没事的时候就放在一边的东西？”陈予潼反问道。

“你心理也太阴暗了吧……”王笙潼道。

“那不然呢，难道伤害陌生人吗，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会空虚吧。”陈予潼说道。

王笙潼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继续道：“我和晓雪究竟算不算朋友……什么样的才算朋友啊？”

“朋友这种关系，也不是一定需要什么证明，才是的啊。”陈予潼说道。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边的韩晓雪，发现她也有些焦急地看着这边，刘松正在和她说些什么，她抿着嘴巴似乎在反驳，然后发现和陈予潼的视线对上之后，立刻又慌张地偏过头去，锤了刘松好几下。

陈予潼见状，微微一笑，揉了揉手指头，轮到他表演的时间到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教师办公室里，那里，不出他所料，李思睿依旧在听着李思睿的说教，只是从那冷漠的眼神和事不关己的态度看来，显然是油盐不进的状态。

陈予潼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何仙隽对面的办公桌上，把椅子调整好，对着李思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那坐姿是要有多猖狂有多猖狂，见状，何仙隽也没有批评他，只是坐在一旁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把王笙潼这种水平的小妹妹打赢了，现在感觉如何？”陈予潼问道，“是不是在期待着她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

“呵呵。”李思睿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只能在我面前狗叫的忠犬。”

“没关系，我跟王笙潼和你不一样，我不玩儿人身攻击。”陈予潼淡定地说道，“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李思睿没有说话，陈予潼便继续说道：“在不同的领域赢了，但什么也没改变，你不觉得空虚吗？”

“她不是哭的很伤心吗”李思睿说道，“她搞我，我搞回去，最好她以后就这样心态烂掉打不了职业，然后一辈子当个废人吧，比较适合她。你能护得了她一时，你护得了她一世？”

“你会这么说，就说明你一点儿都不了解王笙潼这个人。”陈予潼说道，“你指着她会因为你难过？不可能，一丝一毫都不可能，这个人是公主，也是女王，绝对的自我中心，只在乎她自己在乎的事情，你在他眼里就是垃圾，只是恰巧你说的什么话触动到她了……”他停顿了几秒，微笑道：“就是，你看到的听到的她们吵架的内容，原封不动的搬过去了吧。跟踪人，恶心人，这种烂招用一遍就算了还用两遍啊。”

“有用就行了。”李思睿说道。

“这个暑假我会联系你家里为你找一个心理医生。”何仙隽说道，“你真的扭曲了。”

“那说真的，用这种招数去跟她打，她打的过才有鬼了，恭喜你，你赢了。”陈予潼说道，“那……你快乐吗？你满足了吗？你空虚吗？”他撑着脸，用李思睿的方式继续提问，“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sk中单棍子哥的一段话你知道吧。”

“你们看谁不都像垃圾，像癌症晚期？”李思睿反问道。

“是啊，因为你白金3，对线打的过混子钻4，但团战阵容意识操作决策全都很一般，就是那个分段的，但你又看不起比你低的，分比你高的人说什么都是道，“我觉得很无聊，这样。”

“嚯嚯，人身攻击来了。”李思睿冷笑道。

“一边抱怨着生活的不公，才能的差距，队友都是傻逼，另一边却不肯自己主动做点儿什么，尝试新的东西，新的打法，穷不思变。”陈予潼说道，“你呆在白金3，是有理由的。”

“除了段位鄙视之外，你还有什么值得拿出手的东西吗？”李思睿反问道。

到这里就够了，陈予潼当然知道说什么对这个人来说都没用，他要是能够反思自己的错误，控制情绪调整心态，专心思考如何赢游戏，他能上不去分？陈予潼的想法便是，既然你在王笙潼的记忆留了些恶心事情的种子，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只是，王笙潼虽然很骄傲，但她不是狂傲，她也是女孩子，内心之中有柔软的部分，关于友情，被孤立过的少女仍然渴望着有年龄相仿的好友，闺蜜，她的内心的土壤是一片表面虽然杂草丛生，但依然保有活力的土壤，但李思睿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内心已经干涸了，是一片旱地，他糟糕的心态和对其他人完全的不信任是蝗虫和烈阳，而往往这样的人，就算能够成事，也要经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因为他们会拒绝他人的帮助。

“我听刘松说你好像挺喜欢亚索的。”陈予潼说道，“浪客，背负着冤罪和仇恨，孤身一人踏上旅程，很帅，很潇洒。所以你只玩儿亚索，亚索就是你的本命，排位拿不到就秒。所以我问你，玩亚索，你快乐吗？”

“玩英雄联盟，你快乐吗？”

李思睿没有回答，只是露出冷笑，陈予潼微微一笑，然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完全不听他的回答，但他回答是与否，他似乎都输了，这种恶心的感觉，陈予潼反手奉还给了他。又过了一会儿，李思睿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他就发现了办公室门外等着的刘松。

“玩亚索，你快乐吗？”刘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