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
直到十三岁开始读书识字,她依照童年模糊的记忆,将那二十四个字七扭八歪地誊写在纸上。
她问:“先生,可否先教我这几个字?”
学士楚玄老迈,眼睛早已花了。他将眼睛贴在每一个字上艰难地辨认。
不多时,他一字一字道:“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问:“先生,这句话说的是什么?”
楚玄怜惜地看着她,凄然道:“说的是一个伤心人。”
从此,她总会做梦,做同样的梦。
她梦见三岁的自己无助地站在一旁,满脸泪痕地看着父皇暴怒地欧打她的母后。
母后趴在地上任由他拳打脚踢,脸伴随着猛击一下一下抽搐着,却倔强地不吭一声。
她想去阻止,可是两条腿却像灌铅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即使在梦中她也能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恐惧。
那个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父皇,此时双目赤红,如凶神恶煞一般要将自己的发妻生吞活剥。
他下手越来越重。
依旧没有表情,也没有眼泪,那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看着她,倏忽惨然一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句:“别看。”
这两个字像两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刺进胸口。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这一刻猛然惊醒。
一百次?一千次?
可为什么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
她不知道梦里的那个孩子在那一刻是否开始明白,每个人都有一层属于她自己的炼狱。
三岁夏天的那个傍晚,当她的小手不慎触碰到了那把含光剑。
剑光亮起的瞬间,地狱之门就此向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