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青温的意识一点点恢复,这才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鹅黄色的花开二月丝帐,她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这顶帐子柔软顺滑,四堂妹最是喜欢,早早就向她讨要了过去,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了。
自己这是在四堂妹的屋子吗?
应该不可能,刚才打闹的那般厉害,她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哪里还肯让出屋子。
还是说,她已经死了,这是回光返照,忆起从前的时光了。
正在胡思乱想中,屏风外的珠帘子响了起来,有脚步匆忙的人走了进来。
“姑娘,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说话之人穿着青色小袄,梳了一个丫鬟髻,长相秀丽乖巧。
熟悉的身形与记忆中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重合到一起,阮青温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颤抖着问道:“如云?”
“是我啊,姑娘,您都快把我们吓坏了,特别是李妈妈,守了您两天都没合眼,我这就去叫她!”如云的小脸上挂满了笑意,说着便转身往帘子外跑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见到了已经死去许久的人,是幻觉吗,阮青温有些迷茫。
阮家是大元朝有名的清贵之家,她的祖父曾任殿学阁大学士,是一位名家大儒,门生遍布全国各地,只可惜老人家因为一场疾病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祖母出身江州孟氏,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才情样貌都极为出众,她嫁到阮家后将府里大小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生下了两儿一女。
长子阮正淳也就是阮青温的父亲,自幼聪慧异常,十七岁便考中进士,却没有娶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而是心悦上了商户女杨雪梨。
对于这门亲事,祖母孟氏一直是十分抵触的,自己用尽心力培养的骄子应该娶一个对他有所助力的女子才对,商家低贱浑身上下都透着铜臭味,根本就没有资格。
只是没想到父亲的态度异常坚决,无论祖母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死活不松口,为了不让母子离心,孟氏只好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却在心底埋下了深深的不喜。
父亲与母亲成婚后不久,就补了一个知县的缺带着家眷去了任上,一年后他就升了知府,阮青温也就是在此时出生的。
她的前十二年过的幸福平稳,母亲疼她如珠似玉,父亲温润柔谦,从来没有对她发过一点脾气。
多年的勤勤恳恳让父亲的官职一路往前升,直到坐上了正三品的按察使司,巡查各地的屯田事宜。
也就是这份官职将父亲母亲送上了绝路,阮青温再次想起仍是觉得痛彻心扉。
当时她因为生病,在府里养着,母亲就陪着父亲下乡视察,等到了傍晚时分还不见归来,她就遣了奶娘去路口看看。
没过多久,奶娘就回了府,脸色白的吓人,哆哆嗦嗦的跟她说,父亲母亲在下乡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包括奴仆都被卷了进去,生死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