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眼,寒声:“不准靠近我的鱼儿。”
说着她想抱起他,力气不够,改成紧紧揽住他肩膀带他走:“和阿姐回去。”
林向见状连忙再磕一个头赔罪,萍儿也惊慌地朝他深鞠了一躬,两人才去追疾步的郡主。
楚思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鼻腔里的血又缓缓淌了些出来。
“大公子……”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她第一次这么看我……”
楚思远被她带着快步,中途险些栽倒,原想叫她一声,却发觉她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在隐隐发抖。
他仰头去,看到她下颌处有一滴渐渐凝聚的泪珠,倏忽掉在他侧脸上。
她一路沉默地带他回广梧宫,一进了门,那只小花猫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跑来,喵呜叫了许多声。
不归眼睛清灵了些,抓着楚思远进观语斋,赶走了里头的人,也不让其他人进来,关了门上了门栓,在他面前蹲下身,半跪着紧紧抱住他。
楚思远怔了一会,抬手环住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
不归筛子似的抖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咯咯迸出话:“鱼儿,别离开我的视线。”
“对不起……”
不归一愣,推开他一看,却见他垂着眼,睫毛都打湿了,哭得无声无息的。
“别哭别哭,哪里疼吗?阿姐抓疼你了是吗?我这就叫御医过来……”不归抹着他的金豆子手足无措,口不择言:“你怎么哭得这样秀气,像个丫头似的?”
楚思远抬头看她,握住她的手:“我是货真价实的小子……对不起,我叫你、叫你伤心了,我不该和他打锤的,害你生气伤心……”他伸手去抹她下巴的泪渍,“我没被龟儿子打到哪,可是,可是你吓坏我了。”
不归缓过了神,又气又好笑:“他是你大哥,什么龟儿子?你们都是龙子,作什么打架?”
“我耳朵好着嗦,他也没聋。”
“你……”不归又愁又笑的,捏了他的耳朵:“我真是拿你莫得办法。”
楚思远任由她捏,龇着一边牙赌咒:“阿姐,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么混嗦。”
“惹是生非的憨儿!到底怎么回事?”
楚思远便将来龙去脉告诉她,不归听完都气笑了:“就因为这个?”
他委屈:“他先凶我的。”
“我这就去他娘那里好好教训他。”
“诶!”楚思远抱住她的腰,“你要啷个嘛!快回来噻!”
他灵机一动,大叫:“我的手溜酸溜酸的,阿姐你帮我看看噻!”
不归听了又立即转身,紧张地又蹲下去,捧着他的手问:“哪儿酸?你等等,我去找药来。”
说完急急忙忙去拉柜子,碰倒了里头的瓶瓶罐罐,抓出一瓶金疮药,过来把他拉到椅上坐下,轻手轻脚挽起他的袖子,果真看见有一片淤青,登时心疼不已:“怎么这样严重?!”
楚思远看她转瞬又变了脸,挠挠脸:“阿姐,你神戳戳的哦。”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神经兮兮的。”
不归摇摇头,倒是被他的时软时硬的口音整得心都软了:“你哪里学来的口音?我听江南人说话,和你并不像。”
而且前世他很少这样说话,跟着大家一起说长丹官言,起初口音还有点味,后来便纯正了。
“是我娘嗦。她是巴蜀人哦,不是江南人。小的时候她就带着我跑,到哪个地都这么说话,从来不变嘴,我就改不过来了噻。”他打量她的脸色,“你讨厌我这样么?是挺乡巴佬的。放心哦,我最近也学了好多这里的话,慢慢就能改掉的。”
不归听了心里不是滋味,难道他前世也是这样想的?以为自己嫌弃他,便把乡音改掉了?
她抬头威吓他:“我哪儿讨厌了?不准改,阿姐听着喜欢。”
他便笑起来:“晓得噻。不过我还是要学长丹话,跟别人就说那话,跟阿姐就说乡巴佬的话。只和你介么说,要不要得嘛?”
不归实在忍不住,抠了一大块药膏抹在掌心里,轻手糊了他一脸:“我真是……要被你可爱坏了。”
这会他又认真起来:“我也是会长大的,长大了就是个大汉子,一个有你两个壮,就不可爱了。”
“是吗?”不归抹完他的脸,拍了拍他的头,“那敢情好,阿姐就想看你长到那样大,看你气宇轩昂,一出宫门就掷果盈车,看杀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