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风都变成了阵阵热浪。鸡始终在树荫下活动,鸭子则一天到晚都围在压水机边不愿离开。树上的喜鹊,看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热闹依旧,不过看它们张嘴大喘气的模样,我知道它们肯定也是热得慌。
桂花树林里的杂草老头从没去管过,但院子里和道路两边的倒是经常清理,不过即便是薅得干干净净,用不了几天,原来的地方又会是一片葱绿,天一擦黑,里面全是翻飞的蚊子,看得我头皮发麻。
夜里肯定是睡不好觉的,因为天一黑,整个院子就是蚊子的天下,我的眼皮和鼻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被叮咬出的红疙瘩,非常痒。夜里睡不了,那就白天睡,现在白天我和平安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拖着舌头,趴在树荫下睡大觉。
蝉一天到晚地嘶叫着。和我在长江边捉过的相比,这里的蝉体型更大,颜色更深,数量更多,叫起来的声音也更尖锐持久。它们的欢歌让我觉得,白天其实是它们的天下。
一天下午,我看到老头在往树上缠宽宽的胶带。他缠得很仔细,每一棵树离地面一人左右高的位置都被他绕了一圈。我问平安老头在干什么,平安说到夜里你就知道了。
夜里公鸡叫第二遍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头一手拿着个袋子,一手拿着个发光的东西走了出来。他先用光照一下缠在树干上的胶带,然后便从胶带下方的树干上轻轻抓起什么东西放进袋子里。他就这样一棵棵树寻下去,寻完院子里的再寻鸡窝后面的,最后转到屋后。天快亮的时候才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转过来。
早上我吃完稀饭刚到栗子树下,就来了两个陌生人。在我旁边的空地上,老头打开了袋子,把昨晚收集的东西倒了出来。我看到,全是胖胖的土黄色的大甲虫。它们在地上缓慢地蠕动着,都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和两只尖锐的前爪。
来的两个人边“一、二、三、四”地数着数边往口袋里放,最后几个一动也不动的也都被他们装进了口袋。给了老头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说了句“明天再来”后,他们便笑嘻嘻地走了。
见老头进了院子,平安指了指树上正在唱歌的蝉对我说:“他们刚才数的就是昨天夜里老头在树干上抓的蝉,只是还没有蜕壳,不会飞。”
“它们在土里长大后,就会在夜里拱出地面,爬到树上蜕壳。壳一蜕,翅膀就会长出来,就变成会唱歌的蝉了。”
“老头在树干上缠的胶带很滑,它们爬到胶带的位置就再也上不去了,就只能呆在胶带下面等着被抓了。”
“他们要这些蝉干什么用?”我不解地问。
“当然是吃了!”树上的喜鹊没好气地抢答道。
我见过蝉被喜鹊追得哇哇乱飞,也见过喜鹊抱着蝉大快朵颐。我想喜鹊之所以如此生气,肯定是因为自己的食物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