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中间一口,长满了爬山虎的清澈水井,更是犹如画龙点睛一笔,镶嵌在院落的中央。
水井下,一条悠长深邃的地道,潜藏在房屋墙壁之间。
一级一级的砖石台阶,螺旋延伸,盘桓在水井的井壁之上,通往地底。
仿佛有一种,能够吸引一切的鬼魅之力,能够将注视着楼梯的视线,也引入无尽的幽暗虚空之中。
昏黄的火把代替了灯烛,照亮向下的道路。
周遭所有的事物,都体现出了一种近乎执念的原始狂野,和与众不同的放荡不羁。
最后,两扇大铜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静静地陈列在台阶尽头,位于地底的最深处。
达奚冰知道,这里就是“指极星”总坛。
一个每当大事发生,便会七人齐聚的场所。
七位花费毕生精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终生致力于左右权力的人。
也是她即将加入的一伙人。
一个传承悠远的组织。
达奚冰正全身一体七彩紧身连衣裙,左手叉腰,右手端着一根烟杆,吹着袅袅香烟,错步扭着腰胯,穿过两排装甲精良、持干执戈的武士之间。
在这一场异样的夹道欢迎中,双手轻轻抚摸在纯铜门板的浮雕上,猛然用力,推开两扇。
一缕辉煌的光芒,从正中央射出,照耀在冰儿姐的脸上。
夺目,而又刺眼。
四周点着火把,大厅的地板上,刻画着雌雄一对狮子的图画。
而天顶上,一枚黑曜石的星,闪耀出光芒。
大厅内环绕着七个席位,都用金阁红帐乌帷紫幄包覆,看不清楚里面有人没人,坐的是谁。
每个阁子顶上都树立一座纯银打造的尖塔,塔顶穿立一枚珍贵宝珠,由东开始环绕依次是金刚钻、红宝石、、蓝宝石、砗磲、水晶、白玉、珊瑚。
刚刚因为燕不回被调走,而独自一人掌管隐秘机动的达奚冰,站在幽暗的大厅中央。
见四周鸦雀无声,也不知有人没人,冰儿姐先打个招呼,表示自己来了:“急急忙忙差柳叶传话,命我前来,不知何事啊?”
“你伤势好些了么?”为首的钻石帐子,最先开口。
“回首领,擦破点皮,不妨碍事儿。”
白玉阁子里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抢先开口:“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么?”
是个暴躁的中年男子粗壮的声音。
达奚冰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来:“不知……”
“杨影的身份和能力竟然这么早就暴露了!都是你监管不力。该当何罪?”
“据我了解,杨影的身份目前还未暴露。或者说,本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不多。所以了解内幕的大家更要沉得住气才是。”冰儿姐张双臂向大家表达。“反倒是派来作为帮手的儒家弟子,皆是废物,什么仁义礼智信五部高手,全被两个娃娃打得屁滚尿流。”
“你损失了如此多儒家高手,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白玉顶子继续逼问。
“什么儒家高手?一帮酒囊饭袋。功夫不济就算了,以后还是趁早不要再涉足江湖纷争,没本事,就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蹲在乡野田间,教孩童们摇头晃脑的背诗去吧!”达奚冰出言刻薄,一点都不讲情面
这是她一贯的思想?:胜负面前,不讲客气。
水晶顶子里的人听完,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是一个如同儿童般稚嫩的嗓音:“我也亲自到场了,功夫不济,怨不得人,只能认栽。我与杨愔交手,他果然厉害,不仅打败了我,还破了我派祖传的三才阵法,着实厉害。当然,我是相信达奚将军能力的,也很期待你所带来的的隐秘机动,日后的出色表现。不过,杨氏血脉的激发确实比计划提前太多了,不会对后续行动有影响吧?”
达奚冰恭敬的对着水晶帐子行一礼节:“这个自然不会,请您大可放心。在这里,先谢过前辈信任,将手下众多弟子交予我手,却最终损失殆尽,未见寸功而返。还请海涵。”
“罢了罢了……”水晶顶子下面的稚嫩声音传出,似乎是摆了摆手。“学艺不精,乃是原罪,怨不得人。我作为师长,平时教导、操练不够,险些露了马脚,还请体量。”
“那现在情况如何?”白玉顶子下面的大汉,仍旧不依不饶。
“虽然计划推进多了些变数,但终究,还在我的全盘控制之下。”
“那现在杨影所在何处?”
“洛阳家中。”
“羁押状态?”
“是,因为是首次激发,能力的特点和规律还没熟练掌握,所以受了重伤,目前正在家中休养。就此来说,也算是暂时以另一种方式控制住了,加之其父杨愔中了我的苗疆奇毒,生死未卜。我来这儿之前,还专程遣人打听,据说是与隔壁独孤家,还结成了儿女亲家。目前情况来看,比较妥当,周围人不会起疑。”冰儿姐说完,朱唇微启,含了一口烟嘴儿,稍一恍神,如同戏弄一般,目光迷离,放松地吐出了一列烟圈。
蓝宝石顶子里的人,突然发声,是个洪亮中略带尖锐的女声,正是娄昭君:“那这和原计划,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区别大了。若按原计划进行围堵关押,直到真正实施行动的那天……”达奚冰树立起一根如葱白般的玉指,在空中轻轻摇动。“到那时候,恐怕杨氏兄弟还是不是有效的适配体,恐怕都难说喽!”
珊瑚阁幕里的女人声音也开了口:“那其他看到的人呢?尤其是独孤家,不灭口真的可以?”正在用一种清秀平淡的口吻,说着一口残忍的话。
冰儿姐只反问一句:“你觉得他们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吗?”
还未等珊瑚里的人回答,白玉就打断了他:“说到底,掀起这个意外风波的人,还不是独孤如愿?如果出了问题,你必须负起责任!想尽一切办法,将动荡平定下去!”
冰儿姐觉得白玉下面坐的,就是个少智的莽夫,并不想理他,没做多的回应。
全场沉默。
良久,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说话了,来自于顺位第二的红宝石顶子下:“我对达奚将军的判断没什么异议的,只有三个问题想问:一、是谁在阻挠计划的进行?”
“目前还没查清,所以也不能排除内部人的嫌疑。不过,我只能说,从杨愔赶回来的速度,以及在两家门上换了标识,这两件事儿中,就能猜测一下,如果不是有世外高人相助,就是在我们七人中间,可能出了叛徒。”不知冰儿姐这句话,旁敲侧击,是确实有了根据,还是在推卸责任、故弄玄虚。
“胡说八道!”白玉下的壮汉大怒。“我们中间有人变节?简直信口开河!我现在真怀疑,是谁让你混进组织的?难不成,你们才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