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李姑娘不在盯着篝火出神,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支笔和一本册子,开始快速的写了起来,李隐这才知道晚间时候何以这姑娘自顾自开始研墨,李隐问她做什么用,她只将墨砚放在塌边,告诉李隐说是“喜欢墨的味道”,她性子灵动古怪,有些怪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李隐也没去多想,现在方才知道,原来这墨汁别有用处。
李隐觉得她写的很快,时间却过得很慢,虽然看不见她写的是什么,但总归是极重要而繁复的东西,否则,何以要在深更半夜的起来写了这么久?这更增加了李隐对这位姑娘身份的怀疑。
“她身份未名,行事古怪,我可不能一时被她迷惑,误将她当做好人。”李隐心中暗道,想到这姑娘的身份奇特,若她真是突厥细作,而自己突然走了,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说不定,她所记录的,正是在大唐到处刺探的情况。
李姑娘终于停笔了。册上墨迹未干,她轻轻在上面吹了吹,在离着篝火不远不近的地方掠了几下,算是把笔迹烘干了,然后将册子和笔都收在怀里,将墨砚又推回枕边,好像自己非要闻着墨味入睡一般。
“李隐,你醒了?”李姑娘忽然问道。“怎么不起来和我说说话?”
李隐心下一惊,“难道我露出了什么破绽,竟被她轻描淡写的识破了?”心思急转直线,不知想着如何应对,但自己看见她夜中的古怪行为,那该当如何,可全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听李姑娘又笑着自言自语道,“睡得倒是香甜。”
李隐心中一颗巨石落地,方才知道那一句“你醒了”,不过是她试探自己的话,若自己真的醒了过来,可算是正中下怀了,禁不住心里暗暗吃惊,“这姑娘心思当真了得,我方才只是不知如何回她,是以耽搁拖了过去。若是回她,那无论说什么,那总归是要露出马脚、惹她怀疑的。侥幸!”
李姑娘不在去理会李隐,将靴子从脚上退下来放在篝火边,轻轻在塌上躺了下来,两人被篝火隔开,此时的李隐已经“安全”了许多,他更侧了身子,闭紧的眼睛又微微露出缝隙,看着篝火另一侧的倩影。只见李姑娘卧着仰视着毡帐的顶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间歇传来几下微微的叹息,又过了许久,只听得她呼吸变得均匀柔蜜,显然已经睡得熟了。
可装睡的李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