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兹点点头,“你可愿随我前去向张陈留说明此事?”
典韦一愣,见卫兹一脸从容,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抱拳答应下来。
卫兹想救刘正的心思不难看出来,不过典韦会迟疑,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是知道刘正在此最终的结局的,也能够想象到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他日刘正一旦反叛同盟军,他定然被张邈麾下排挤,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原本无人说起,他倒能置身事外,毕竟近来刘正虽然来看过他几次,但因为田丰被禁足的事情,两人接触不多,大多数时候,刘正来营中反倒是在接触卫兹、张邈等人,而眼下卫兹要让他当这个底层士卒中为刘正说情的出头鸟,他就没的选择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他会出面,众人不难看出有卫兹的授意,张邈深究起来,有卫兹挡在面前,他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危险。
何况,倘若刘正对他所说的秘辛都是真的,依照刘正如今在整个环节中的重要性,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他自知身份卑微,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这时稍微努力一下,帮着刘正稳住局面,便是杯水车薪,尽上一份心意也并非不可以。
只不过,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帮刘正证实那日没有杀机是一回事,却不可能证实刘正真的清白。于他而言,这件事会突然爆发开来,一定有某些人在背后运作,就单凭他三言两语,怎么可能让刘正置身事外。想来刘正有很大可能会被证实是董卓细作,兴许连他都有危险了
随后不久,典韦便跟着卫兹前往营地北面,半路上,还遇到了带着几名亲卫的李秉。
卫兹带着典韦凑过去,“李将军可有搜出什么?”
李秉与蒋奇带人围住刘正营地,奉董昭、刘岱之命搜查证据的事情整个营地大多知晓,此时听卫兹问起,李秉本就皱眉的脸色微微沉了沉,摇头道:“有焦褚三人之事发生,司马俱他们不让我等进营。他们自己在搜查证据。”
任谁都知道,自证清白还得有旁人监管,要不然便是拿出证据,也有可能被人当成伪证,这个举动极其不明智,卫兹顿时脸色凝重,“连你一人都不行?”
李秉摇头叹气一声,话锋一转道:“你二人这是”
卫兹微微苦笑道:“跟主公说说刘德然没有杀心,让主公切莫徇私武断呵呵,尽点绵薄之力,起码别让别有用心之人给利用了。”
李秉点点头,肃容道:“理应如此。”
没多久,众人来到营地北面。
前方仍旧闹哄哄的,刘正被曹操与桥瑁拉住,正在朝蒋沛、辛明破口大骂,董昭在安抚蒋沛、辛明,刘岱袁遗等人则护着焦褚那几人在询问着什么,圈子外围站着好几圈腰佩环首刀的射手,手中弓箭蓄势待发,张曼成、李成、方信三人则拦在刘正背后,阻挡着弓箭手瞄准刘正。
典韦看了片刻,也知道曹操、桥瑁两人看似在拦刘正,其实也有帮刘正挡箭的意思,而刘正他想起向前跟刘正交手时刘正用出的力气,能够感觉到刘正没有动真怒,要不然,曹操、桥瑁两人怎么可能拉的住。
典韦跟随卫兹走入包围圈,与张邈打了招呼,张邈走出来,卫兹就把方才与典韦聊起的内容告诉了张邈。
张邈望望周围,横了眼两人,沉声道:“你二人不要插手此事。之前鲍将军那边就有人过来替刘正求过情了,说是张曼成那些人待他们不错,有机会早动手了,应当不是细作。可事关重大,哪里能有半点马虎?意气用事做不得。”
卫兹咧嘴一笑,“便是想让府君能够秉公办案。”
卫兹算是张邈心腹,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张邈冷哼一声:“哪里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如今你我军中尚且被发现了两名细作。若是掺和进去,兴许便有灭顶之灾。秉公?我能自保便不错了。这便是另一次巫蛊之祸啊”
巫蛊之祸是汉武帝晚年因为巫蛊诅咒开启的大规模朝堂灾祸,此事之中,各种栽赃嫁祸、党同伐异,牵连者高达数十万人,无数人含冤而死,连皇后卫子夫与太子刘据都自杀身亡,堪称惨绝人寰。
卫兹一惊,“不会有人这么做吧?这要闹大了,我们还要不要攻打董卓了?”
“对付董卓?”张邈拍了拍卫兹的肩膀,“张某倒是能派你二人跟随孟德前去。可其他人呢?本初咳,盟主他们什么想法,你我能猜到吗?别想太简单了。这等时候,就好好在旁看着,什么都不用管。要不然,我可保不住你们。”
这便是打算必要时刻壮士断腕了,见卫兹闭上了嘴,典韦望了眼那边的刘正,思忖片刻,抱拳问道:“主公,典某以为,刘公子行事冲动,嫉恶如仇,不像是”
“什么像不像的,别胡言乱语。”张邈瞪了眼过去,随后正色轻声道:“谁真谁假到了我等这个层面,没有意义的。刘正自己要闹,摆明了要往火坑跳,还会惹怒很多人,他是肯定保不住了你们啊,是我的人,我不想你们有事。记得,不要出面。要不然,我连你们家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典韦一愣,沉默下来,望向场中,暗自捏紧了拳头。
也在这时,一旁有六名前几日一直在比试中占据前三名之一的士卒从远处过来,高声大喊着“诸位大人!我等亦能作证,刘正试图拉拢我等,投入他麾下。还以金银财宝贿赂,说要给我等一场大富贵!”之类的云云。
那几人有些繁杂的话音刚落,背后也有声音响起来,“诸位大人啊!确是刘宠追杀我等!他也扬言刘正是他的人。刘宠素来不听朝堂差遣,有谋逆之心啊,刘正知情不报,必然与他为伍,这等人物,与董卓一样有谋逆之心,定然也与董卓交情匪浅,此三人就是一伙的!”
典韦望过去,就见到一名伤员在几名将士护送下从远处过来,看那徽识,分明是孔伷留在此处的部曲,而那伤员也应该是昔日奉颍川太守之命传信给孔伷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来的倒是恰逢其会。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片哗然之中,典韦腹诽一句,此时感觉到的,却是朝着刘正拍过去的滔天巨浪。
这分明就是要让刘公子死无葬身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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