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茗可喜欢她现在这副模样了,那脸上丑陋的伤疤被洁白的昙花所覆盖包裹住,花轻盈,白如雪,灵澈剔透。
她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照上几百遍,以欣赏一下她此刻的绝世美颜。
真是又美又仙。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痴痴笑个不停。
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鄙夷的笑,“忘记花下面是怎样丑陋的半张脸了吗?需不需要我替你将花摘下来,好看清自己真正的面目?”
沈清茗一听这数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一不小心手肘还磕到了桌角,但她忍下了疼痛,忙抬手捂住那半张以花覆面的脸,变得警惕起来,经过这次脸被烧毁的事,沈清茗可算是有点怕了这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红袍怪了。
“我,我告诉你啊红袍怪,你可别乱来!这可是大仙的寝殿,我这脸上的花也是大仙带我去弄的,要是……要是你给摘了,我就告诉大仙,让他再像那晚那样,把你给定住,让你动弹不了!”
凤九歌觉得好笑,他一步步逼近,沈清茗身后就是镜子,她无路可退,只能被凤九歌戏谑地欺压,他蓦然挑起了沈清茗的下巴,一双凤眸里红得颇显妖异,似乎他从来和月无痕都不是一类人,可他们却又从小长大。
他的两片薄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从嘴角边呵出一丝淡漠的气息,“我倒是想看看,我就是要对你不客气,师兄他还能拿我怎样?”
他像是在赌气一般。
倏忽一瞬,那挑起沈清茗下巴的手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微微提了力,沈清茗紧张地眼睛一眨,这个时候大仙去前殿地冥宫带领地渊众人朝起拜天拜地拜真正的人类了,这是他们身为魂灵一族几乎每日都要做的事,只不过祭拜之礼有大有小而已。
不知道大仙他什么时候能回来?随着凤九歌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沈清茗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眨了又眨眼,忽然两手一抬,死死将凤九歌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攥住,然后拼命的要把那双魔爪给从她脖子上扯掉。
虽然那力量悬殊过大……
见她奋起反抗,凤九歌眸里浮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人死之前的挣扎,真是无力又可笑!
但此刻他的心情似乎很愉悦,他就喜欢看这种痛苦又没用的挣扎。
不知不觉,随着他心情的变化,他手上的力道竟然松了那么几分,给了沈清茗一口喘气的机会。
她干咳着,脸憋得通红,忽然就张口没头没脑地问“红,红袍怪你能,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怎么进来的吗?”
她明明记得大仙走时,说在这里给她设了结界,一般人进不来的呀!
凤九歌从鼻腔中不屑地哼了声,狂妄地道“我想去哪里,便就去哪里,拦得住的只有我自己。”
纵然沈清茗现在对他望而生怵,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在那嘀嘀咕咕,切了一声,这个人哦,简直狂的一逼!她撇了撇嘴,飘忽的小眼神一闪而过,明晃晃地是在说他狂妄自大得不行,就你厉害哦?不过要是真厉害,那晚又怎么会一下就被大仙给定了住。
被凤九歌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要把这些天在地渊愈发变瘦了的沈清茗给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沈清茗两腿乱蹬,只感呼吸不畅,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似的,却见凤九歌笑得十分恣意猖狂,沈清茗刚刚的那一个眼神仿佛成了她的催命符。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这个丧心病狂的红袍怪给掐死,只意识模糊地记得……好像在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和这个世界永别了的那一刹那,有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又带了几分威厉的嗓音传来。
“住手!九歌。”
一袭白衣如是从九天落下,干净的纤尘不染。
凤九歌慢悠悠地将手一松,呵声一笑,“月魂大人来得可真是及时呢。”
再晚一秒,沈清茗必死无疑。
月无痕身形微闪,一掠接住了被人丝毫不客气像丢垃圾一样丢弃的沈清茗。
他单手将她环在怀中,另一手掌轻轻贴合在她额心,四周有淡淡光华流转,透着一股清凉舒爽的气息,清气入体,只听沈清茗咳了几声,眼皮子渐渐掀了开来。
只是却未醒透,依然昏昏沉沉。
凤九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眸底幽暗,“师哥待人总是那么温柔。”
月无痕对上他的视线,目光里流淌着星河万千,“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凤九歌低眸瞧着燃于指尖的一簇火焰,长发飘卷,红的妖艳。
“她是人,是我们所要世代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