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宝琴和宝钗彻夜长谈引出当年旧事,这边贾雨村从蒋玉菡那里知道之前安排的几个修书的人只找到了陈家和高家的两位公子,其余都连夜跑掉了,家人说是怕受牵连。这样的结局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心里明白如果就此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确实是件好事,但他还想通过这件事了解的巨大的财富会在哪里却也因此失去了消息。
他心情郁闷,想找本书看,才发现他辛苦收来的手抄本都没有了
这可让他没少生气,一本抄本可花费他不少银子,何况他收了几乎二十余本
这份心痛让他有点按捺不住了,一定要找到这个偷书的人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她呢,他想着那晚交手的一点一滴,他既怕那个人是他想的那个人,又怕那个人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他希望她活着。
他让蒋玉菡带来了余下的两位人选。
这两位从前也还是金陵的皇亲国戚,少年时意气风发,如今沦落为民,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然无比困顿,原本躲在苏州的乡间,闻得可以著述还可以温饱自然是十分地开心。不想这贾雨村将这两个人带过来见过,颇为心烦,盖其中一个眼睛近视到几乎看不清人,另一个说一口土话,贾雨村听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地方上推荐的世家才子如何是这样子。他让蒋玉菡给了一点银子客客气气将两个人送了出去。
贾雨村吩咐两个家人悄悄跟着那两个人。
蒋玉菡送他们出去,回来贾雨村身边:“如今这事可如何是好呢。”
“我让人跟着这两个人,就可以找到你家奶奶和其它的人了。”
“我家奶奶果然没死。柳湘莲说起来我还不相信。只是跟着他们能有用吗”
“你家奶奶过目不忘,这名单她早已看过,一定会告诉那个劫走她的人”
“这么说劫走奶奶的不是坏人”蒋玉菡大喜。
贾雨村也被他的单纯逗笑了:“不止不是坏人,还是一个你们人人都喜欢的人,是一个我总也绕不开的人”
蒋玉菡看着贾雨村。贾雨村却转移了话题:
“这柳湘莲和史湘云是如何跟你家有关系的可以告诉我吗”
“说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和柳湘莲以前在金陵关系就很好,他有一次打了薛霸王就到我那里去晃了几天。那时大家都小,没几天他说要去从军,谁知路上遇到了土匪,一时兴起,就上山做了几天土匪”
“只怕不是几天罢。”
“是有两年没有见到他。可巧他那日回来,恰恰又救了薛呆子,还帮他追回了被抢的财物,不想被尤三姐的事误了,醉生梦死了一段就跟了那跛脚道士出家了,因为他这庙和我们家相隔不远,所以就一直和我们混在一堆,常来我这里。”
“史湘云呢”
“她的事我不好说,她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和宝**奶说得多一点,袭人和她话也不多的。只是听说原本嫁个夫君很好的,叫什么若兰公子的,本来两个人好得很了,不想她的夫君据说有癔症,被说成什么巫人,却被关起来了,她也被赶出来了。她一心想找到她夫君被关在哪里,找得很是凄惨,好像已经找了块十年也没有消息。这几日倒是在我家里,每日陪着内人。”
贾雨村点头,“你知道她夫君家原来在京城的哪里,我如今先进京,我要你找的平儿你能找到吗”
“我已经让人去金陵查去了。”
贾雨村却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你家宝二爷在这书里所说的京城实际就是金陵,因为这金陵也就是石头城,也是他那个时候的京城。”
“我要立刻去找一本手抄石头记来,居然把我收到的书全拿走了,一本也不留给我。我这每晚还要靠这本书过日子呢”贾雨村心痛万分。
蒋玉菡安慰道:“先生,奶奶那里有一本,还在她房里呢”
“快去拿来给我,我得带着它上京。----上金陵。”
再说那两个书生文人迂腐,一起出来互相报了姓名,居然还在一个老师那里授业,竟然一见如故。两个人拿着那点银子不思虑回家,找了一家酒楼喝酒去了。
这陈家的名陈远,高家的叫高干,两个人三杯下肚,互相询问家学渊源,一开心声音越来越大,原来这陈远自吹其伯父是陈永华,又说了几个江湖切口,吓得那店老板跑来阻住二人兴头,说这年月莫要说东说西的,我这里只是个喝酒的地方,时事免谈。原来陈永华是一个秘密帮会的头领,此时这个帮会还没有多少名气,但也多少在民间有些影响了。陈远谢了店家,回头却颇自得,那高干也不示弱,说自己是汤若望的教中弟子,因为他发音不清,把汤若望念得稀里糊涂,引得一旁几个女尼窃窃的笑起来。
陈远往旁边看去,眼神虽不清楚,却见两个青年尼姑带了三四个小尼姑在他们邻座坐着,那高干看到尼姑,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大谈除了信耶稣其余都是邪教,那尼姑听得火起,将手中的筷子朝高干掷了过去,那高干一下没有避开,被打在脸上,疼得捂住腮帮,跌倒在地。
只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你这姑子,不容他人说话,出手就伤人,太没有佛家子弟的慈悲心了吧。”只见一个俊朗少年挡在高干身边,接住了那尼姑丢掷过来的又一副筷子。
店家慌忙来解劝:“周公子罢了罢了,大家都是读书人,不要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