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禄元年(1592)10月2日,枫叶山城城外。
天下大军从九州水陆并进,赶到了这座天下雄城之北。由于池田家的主力不在摄津,留守部队只好龟缩在石山御坊之内,而不敢阻拦数十万大军的行动。不过大部红叶军此刻都已经驻防在枫叶山城上,查理、御前崎仲秀、吉岗胜政、北畠景家、新显成亮等宿将的旗号赫然在列,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直江登平、真田信幸、真田信繁、本多忠朝等人同样屹立于城头。全日本大大小小上百家大名,此刻也都在枫叶山城城北亮出了自己的旗号,列出了声势浩大的阵势。而在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有坂东太郎之称的佐竹义重。
“这招看得懂吗?这招是声东击西啊。”佐竹义重上了年纪后性情大变,爱上了给后辈们炫耀,此刻就不停地对自己随军的孩子佐竹义宣喋喋不休地道,“为什么太阁殿下的直辖不见了呢?你以为真的是落在后面了吗?错错错,太阁殿下肯定是从哪里绕了出去,现在就要直奔美浓迎击德川殿下和今川公子了啊!”
“是是是,父亲说的都对。”佐竹义宣非常不耐烦地应付道,受不了父亲那天马行空的想法了。
“知道你们不信,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没见过世面。”佐竹义重看出了自己孩子眼中的敷衍,自顾自地干笑了两声,做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太阁殿下能赢的机会,就是要在今川治部回来之前创造出足够多的优势。等今川治部一回来,这仗就没法打啦。”
“父亲何出此言?”佐竹义宣受不了佐竹义重那副说教的口吻了,忍不住顶撞道。
“嘿,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没见过雨秋红叶当年的威风啊。别的不说,他只要把那枫鸟马印一亮出来,全天下大名就都散一半。”佐竹义重拍了拍胸口的胸甲,打包票般地夸口道。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佐竹义宣扭过头去,嘴巴里碎碎念地挖苦着。
“哈哈,所以我说你们没见过世面,没见过当年那惊心动魄的战国乱世啊,生的太晚了。可惜啊,可惜。”佐竹义重真的很惋惜一般连连摇头,在佐竹义宣身前举起了四根手指,“三好长庆、织田信长的大名,你总听过吧?都一度称霸天下的人啊,最后可都倒在雨秋红叶的手上啊!武田信玄、上杉谦信,龙争虎斗啊!这两人的军略都已经登峰造极,隐隐有问鼎古今第一人的趋势,结果呢?都被雨秋红叶讨取了!你以为‘天下最强红叶军,红叶最强常磐备’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吹出来的吗?你以为‘雨秋兵法,绝对防御’是我们这些老一辈吹出来的吗?我们也都是有自尊、傲气十足的武人啊,我们也是名震一方的豪杰啊,哪会那么容易服输?可是那雨秋红叶,当真强的离谱啊!”
“自那个渡来人横空出世后的二十四年,自红叶军草创之后的二十四年,他带着那支头顶红叶的铁军打遍天下无敌手,无论你是怎样的精兵猛将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要红叶军列阵防御,你就算有千百倍的优势也无法撼动他们分毫啊!那面战无不胜的枫鸟马印,只要立在那里,就是凡
人难以想象的威压,让人闻风丧胆啊!天下无数大名,哪个没有败在枫鸟马印前过?哪个没有败在枫鸟马印下那雨秋红叶的手里过?我跟你讲,在战场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着枫鸟马印在自己这边,因为你就可以放心地跟着走了,这仗怎么说都能赢;而战场上最绝望的事情,就是看着枫鸟马印飘扬在对面,那个时候是真的无能为力啊,这仗就不用打了……哪怕你挥师百万、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摧垮。”
“别的不说,就说10年前的枫叶山城之战,这你总记得了吧?”见佐竹义宣还是看着南边发呆,不肯理自己,佐竹义重有些上火地对着佐竹义宣嚷嚷道,随手把手臂指向了枫叶山城东山的方向,“织田信长带着天下大军围攻枫叶山城,结果呢?雨秋红叶在枫叶山上把枫鸟马印一亮,举着枫鸟马印一个人就往大军里冲,结果呢?哪怕就雨秋红叶一个人而已,天下大名都没有一人敢对他动手,如鸟兽散啊!北陆百万石的猛将前田殿下,跑得比兔子都快,看到枫鸟马印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德川殿下,池田殿下,佐胁殿下,这些闻名遐迩的武士,二话不说全都倒戈!我们这些关东大名,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就连织田信长的直辖看到那枫鸟马印,各个也都是军无战心,扭头就走啊!马印一亮,整个战局顷刻间就逆转了!四十万大军就垮了!啧啧…这威风,怕是一般武士做梦都不敢想吧。”
见佐竹义宣还是不理自己,佐竹义重都不由得有些纳闷了。自己都说的如此动情了,为何孩子还是没反应呢?
“喂…父亲…”就在佐竹义重想要再喊一声佐竹义宣的时候,佐竹义宣却怔怔地开口了。他望着南边佐竹义重自己指着的方向,全身僵住一般动弹不得。挣扎了好久,才缓缓地开口道:“那面…是枫鸟马印吗?”
“啊?”佐竹义重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去,顺着自己手臂指着的方向看向了枫叶山城的东山。在东山山顶上,不知何时飘扬起了一面马印——倒过来的今川家赤鸟军旗,描成了枫叶的模样——不会错,那就是枫鸟马印。
雨秋红叶,就在马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