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俗礼,家中长者去世,其亲属后眷需早晚灵前痛哭直至出殡。
这几日里,后宫众嫔妃除了每日早晚定时同泣外,其余时间都是在长乐宫偏殿里抄写经文。
帕里戴抄完一卷经,掷了手里的狼毫笔,揉着酸疼的手腕,侧头看着宛如磐石看向窗外的香儿。
帕里戴狐疑起身,走到香儿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窗外廊下挂满了素白绸缎,巡查侍卫穿着同色素服,入目一片纯白,无半点景致。
帕里戴哀愁叹气,“刚刚抄好经,又要去长信殿了。早哭晚哭,哭不出便要拿椒擦眼辣着哭,好好的人都要跟着去了。”
香儿抬头,正看到下落的太阳被宫墙挡住了一半。
“到傍晚了呢!”帕里戴道。
“到傍晚了。”香儿道,猛地起身,“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儿?”
香儿未回答,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
回了碧朗轩,香儿从小厨房拿了几叠小菜一壶上个冬天她用雪水酿的梨花白,一路走至长乐宫外的静湖边。
太皇太后丧,入目之处尽素白,长乐宫里敢依旧穿颜戴色的只有这开了半湖的荷花了。
元之走得太匆忙,她甚至忘了要为他饯别。如今想起,他却走了一日了。
将食盒放下,香儿坐在柳树荫下。柳枝拂水,五月傍晚的风有着点点凉意,是个饯别的好地方。
几叠小菜摆正,两只酒盅斟满,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雪酿的味道。”
香儿回头,元之面容佻佻,水白直裾飘飘,巫绣云纹缕缕,如仙似画地立于湖边。
“刘彻下旨,太皇太后仙逝,出殡当夜需有人为太皇太后做归山灯。我还未出宫门就被春陀公公拦下,这一日里一直被他拉着絮叨做归山灯所需一切事宜。刚得了闲来湖边走走就遇到了你。”
元之嘴角噙着笑,走到香儿身边坐下,拿起一只酒盅冲着香儿扬了扬,“你这饯别酒,就权当接风宴吧!”
香儿抿唇嫣然,拿起另一只酒盅和元之手中的酒盅轻轻一碰:“欢迎回来。”
翌日,元之就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为太皇太后出殡的准备中。
转眼到了太皇太后出殡的日子,文武百官随行,后宫妃嫔跪送,场面宏伟、声势浩大。
碧朗轩里,帕里戴半倚在软枕上,手中拿着花撑歪歪扭扭地绣着用作肚兜的莲花。
小宫女从廊下进屋走到帕里戴面前福了福:“夫人,平阳公主来访。”
“请平阳公主进来。”帕里戴恹恹道,将花撑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