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惊叫,恰到好处地又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赵婕妤的眼睛似小鹿般转了转,才惊魂未定地道:“几日前我和尹夫人去碧廊轩恭贺卫夫人平安诞下长公主,尹夫人惦记着看皇上赏赐卫夫人的辟邪如意,便央求卫夫人带我们去看。”
顿了顿,赵婕妤视线飘向我这方,见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把头扭向了陈阿娇和众妃嫔。
“原也没什么,只是我当时看着新制的红木香案上不仅摆了辟邪如意,还有一个普通的香炉后,便对那个香炉起了兴趣。”赵婕妤吞了口口水,“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还有一些磕碰,有些破旧的青铜香炉。”
陈阿娇挑眉,语气略讥讽:“你和赵婕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怎的都对一个你们口中再普通不过的香炉大惊小怪?”
看着赵婕妤微变的脸色,香儿心底失笑。赵婕妤与陈阿娇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即便如今两人一致对外,陈阿娇也不忘趁机讥讽一下自己的盟友。
整理了脸上的表情,赵婕妤继续道:“原也没什么,当时我只觉得卫夫人将那个香炉和辟邪如意一同放在一起有些不妥,当时卫夫人还说‘心诚则灵,香炉太贵重会显得刻意’,我想她说的在理儿,又想着这终究是她的习惯,我无权干涉便作罢了。直至方才尹夫人说那香炉有问题,我才明白那日我觉得不妥的到底是哪里。”
赵婕妤眼睛偷偷看了看刘彻,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又开口说:“不妥的不是香炉,而是香炉里的香灰!”
“当时我见香灰并不是平铺在香炉里,而是悬浮在香炉上,同香炉距离并不大,挥之不散。我原以为是那日风大吹动了香灰,可后来转念一想那香炉本就是放在内室,又不曾开窗,又哪里来的风?”
赵婕妤说到这里便住了口。说话便如同作画,适当留白更会给人以无尽遐想。
便有想地快的,直接接了赵婕妤的话:“将一个普通的香炉和贵重的辟邪如意摆在一起本就不妥当,赵婕妤又说香炉里的香灰无风自动,寻常人哪里做得到,除非是......”
说话的妃嫔即便不说,众人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不就是今日多次被提及的“巫蛊”么!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忌讳,她们可没有祭司的本事,没有祭司的胆量。
“赵婕妤和尹夫人去碧廊轩的那日下午还去了妾身那里喝了杯茶,如今算算日子,太皇太后感染风寒继而一病不起不正是赵婕妤和尹夫人去碧廊轩的三日后么?”
香儿垂着头,后面的许多话都没有听进去。她如今唯一关心的,是太皇太后的巫蛊从何而来。
刘彻见香儿一言不发,皱眉沉吟了会儿道:“那个香炉朕见过,是子夫从平阳公主府带过来的,用惯了的东西,难免会恋旧。赵婕妤眼力向来不大好,你说香炉上的香灰挥之不散,怕是那日看走眼了。”
后面一句话刘彻是对着赵婕妤说的,话里警告意味十足。若说赵婕妤方才的担惊受怕都是做作,那此刻她是真地害怕了。
刘彻宠卫子夫宠到可以为她削官封爵,是皇宫内外都知道的事,她们今日这般设计卫子夫,若成了那自是皆大欢喜,若不成,下场又会是何等惨烈?聪明如赵婕妤不会不知道。
而她既然掺和进这件事,定然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定了定心神,赵婕妤坚定道:“臣妾虽眼力不佳,但那日是真真切切细细打量了那香案和香案上摆放着的一应物品的,臣妾绝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