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好不容易同聚一堂，仿佛有无数话要谈。

李常衫率先问道：“云姑娘，不知小红现在怎么样了？”

云佳伊拿出藏虚棒，放于桌上，却不见小女鬼现身，说道：“小红妹妹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间更是极少。不过，这鬼魂修行会遇到何种瓶颈，我也不知。”

李常衫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小女鬼修行不可能只是吸收日精月华如此简单，鬼魂之躯再如何特别，能容纳的灵力也有极限，必然也会有如同结丹一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存在。只是自己不懂鬼魂修行，将来还得去请教高人才行。

接着，李常衫向着韩文松问道：“这秦楚之战尚未分出胜负，文松兄可知道，那镇北王为何要自尽？”

韩文松答道：“这秦楚之战打得本就是莫名其妙。按理说，六年前双方开战之时，两边都未做好大举进攻的准备，打过几仗后，接下来便该是双方谈判求和，各让一步，对两国军民都有交代，不至于将有限的国力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李常衫一听深觉有理：“老实说，不论是秦国还是楚国，在下都不曾看到两国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了什么好处。那双方为何还要打下去呢？”

“原因仍是那卓昆。”

听到卓昆名字，李常衫一惊：“难道焚羽门前来寻仇了？”

“正是。正当两国准备和谈时，秦国那边出现了一个反对和谈之人，号称擒仙君。何为擒仙，擒的便是仙安使余常辉。据常辉兄所言，那擒仙君所使功法与卓昆如出一辙，想来应该是卓昆之徒。那擒仙君身份也不简单，乃是秦皇第三子，后入焚羽门修行，有焚羽门和秦国朝廷两股势力相助，这秦国边境就是他说了算。他不下令撤军，秦国就会跟楚国一直打下去。”

“那擒仙君何种修为？”

“具体境界不知，但功力应该和常辉兄相仿，两人斗了这么些年，互有胜负。”

“看来是那焚羽门中长老级人物不便出手，于是派了个后辈来与余常辉较量，这样齐云山也不好对余常辉出手相助。”李常衫答道，心中暗忖，不知那擒仙君是何人物，竟能让焚羽门委以重任。

韩文松点头，接着说道：“自那擒仙君毁掉和谈以来，这两国边境便成了他与常辉兄的战场，不止斗自身修为，也斗带兵打仗之谋略。所以，这一仗打到现在，对于楚国而言，已没有了意义，反而成了楚国朝廷的负担，每年都必须在这场战争中投入诸多人力和钱财。”

“镇北王又是如何死的？”

“镇北王确实是自尽而死。唉，镇北王六年前本就不想与秦国开仗，辛辛苦苦熬了六年，眼见众多亲信在自己命令下一一死去，而这场战争也不知何时能打完，心里头终究是没能撑下去，返回郢京城后，便去楚帝面前拔剑自尽了。而楚帝便借镇北王之死，将这场战争之罪责全部转移到常辉兄身上，正好来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常辉兄何其聪明，见我带着镇北王的头颅返回，一下便明白了镇北王心意，于是假装也将我斩杀，配合楚帝将这处戏继续演下去。”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既然楚国并不十分支持这场战争，恐怕这六年间这场仗打得并不容易。”

韩文松冷冷笑道：“难不难，我只与常衫兄讲一个故事。”

“哦？是何故事？”李常衫来了兴趣。

“这故事名唤十箱灰。却说朝廷要往怀北城运送二十箱军饷，结果运到后，镇北王和常辉兄打开一看，只有十箱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另外十箱则全是石灰。石灰还煞有其事地打造成银锭模样，可这石灰始终只是一文不值的石灰。”

“居然敢克扣军饷，这难道没人管吗？”李常衫不禁怒从中来。

“谁管？百姓？百姓敢管吗？官僚？这事乃是太尉亲自操刀，这少的十箱银子的一小部分都进了高官大臣的腰包，谁来管？”

“难道楚帝不管吗？”

“楚帝为何要管？一来此战他便不支持，二来这银子的一大部分都归还给了国库，等于说十二三箱银子便干了二十箱银子的事，他又为何要管？”说到最后，韩文松不禁拍案而起。

“难道最后只能是兵卒吃亏？”

“兵卒们哪肯吃亏，当兵打仗的谁不是为了那点军饷，没了军饷，大不了不打了，回家种田去。”韩文松坐下，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这少的十箱银子的军饷只能由镇北王和余常辉来掏，还不能声张，以免影响军心。”

李常衫亦是感受到了韩文松语气中的无奈，只怕战争打到现在，两人家底都快打干净了。

李常衫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常辉为何不干脆离开镇北军？按理说，既然擒仙君是寻常辉而来，只要常辉走了，那擒仙也会走才是。这样，秦楚两国不就又能和谈了？”

“常衫兄又怎知那擒仙君一定会走？”韩文松反问道。

李常衫一时语塞。

“要是那擒仙君没走，镇北军反而失去余常辉相助，只怕不日便会败亡。余常辉又怎会忍心看见镇北王落败，只能被镇北军牢牢拴住，离开不得。”

李常衫反应过来：“可是现在，镇北王已死，这场战争也有了结束的借口，这下常辉总该离开镇北军了吧？”

“只怕是难。常辉兄最重义气，镇北王已死，手下的镇北军便成了弃兵弃卒，将来只有一条出路，被新成立的平叛军收编。可是楚帝和镇北王的心意，能看出来的终究是少数，只怕余常辉在楚国大部分人眼中，仍是那个弑主的大魔头。而那些个与余常辉亲近的镇北军将士，平叛军必然不会收编，最后只能是被当成叛军难逃一死。常辉兄如何能亲眼看见往日的弟兄们就这么被处死，所以他必然不肯现在就离开镇北军，至少要为这些镇北军的残将们找好出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