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任知道不能在等,不再像之前那样还有留手,只见他大吼一身,扑在赛波尔身上,以苏尘口中绝不可能解开的锁技将其缠住之后,只见对方双手双脚被叶风任高高抬起,腹部着地,全身上下,无一处可以运力的点。
如果是寻常的比赛,叶风任只要做到这一点,等时间一到,自然就获胜了。
但这一场,不是什么寻常比赛,这是没有限制的生死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个选项,叶风任深知此时自己的身体状态是如何的糟糕,哪怕让他赢下这一场,第二回合,等赛波尔稍稍调整好状态,他必败无疑。
所以,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赛波尔往死里打,打到他不能打第二回合为止,只有这样,活下来的人才可能是他。
叶风任在赌,赌赛波尔的右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条残废的手臂,虽然功能可以支撑日常活动,但绝不足以打拳。
所以,他将赛波尔的右手放开了,他在赌对方的右手是无法作为运力的支点的。
赛波尔的头发不长,但梳成了脏辫,却更方便叶风任一把抓住,他抓住赛波尔后脑勺的脏辫,将其高高拉起,随后狠狠向着地板砸下,那画面,就像是被炸碎的西瓜一般,鲜血瞬间炸裂开来。
无规则格斗就是这样,越是血腥的场面,越让人热血沸腾,所有人都在惊叹,叶风任却机械的重复一个这一个动作,每一次的下手都伴随着无数的欢呼声,他今天就是要将赛波尔的头打烂,才能活着走出这里,这已经不是什么信念问题,生存是任何一切精神文明的第一条件,他得活下去,在这个斗兽场,要活下去就意味着杀死对手。
连续不断的以头捶地发出了阵阵砰砰闷响,这沉闷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如同鸡血一般打在了密密麻麻的观众,有人眼看着叶风任转败为胜,且已经奠定胜局,当即无比亢奋的大喊:“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在一声音的浪涛中,自然难免有人发出低沉的咒骂,更有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直呼赛波尔打假赛。
能来到这里赌拳的,就算伸手不见的有多么的好,但至少还都算是内行人,内行人看内行人,自然是一点就通,方才叶风任能在那样的境地中绝地反击,已然超越了他们对人类抗打的认知,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换做谁,都有可能会被叶风任的最后殊死一搏击倒,是不是假赛,这里观众自然是心明眼亮,只是很多人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语气说不愿意接受赛波尔被打败的事实,还不如说不愿意接受输钱的事实。
但凡赌徒,从来都信命运,一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人是绝对不会嗜赌成性,只有连自己也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才会生出以赌试命的念头,最终越陷越深,输得越多,就越无法接受自己是输钱的命运。
有人曾私挪公款,跑到大型赌场中一把梭哈,这赌的已不是钱,而是他的命,这样的人,既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又相信幸运女神一定会眷顾他。
寻常人一辈子也难以积累的财富,他只要将公开挪用赌局,一把定胜负,一把定生死。
赌徒在输钱之前普遍认为他就是那个命中注定要发横财的人,大多准备一次得手,从此不干。
然而大部分人的人,皆会因此而沾染上赌瘾。
苏尘接触过不少赌徒,他们将命运看成是既定的事实,而非是人为努力可以改变的事,既然是既定的事实,那么有谁不想看看自己这辈子终究是活的荣华富贵,或是清苦贫寒。
且不说命运究竟为何,这些赌徒们若万中无一真的一次得手,赢够了人生的资本,便会更加笃定自己的命运,继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赌命,这样下去,哪怕运气再好,也终有一天会用完的。
若第一次便输钱的赌徒更简单了,他们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要承受清寒的生活,或是负债累累的日子,人在受到重挫时,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是否认伤痕,既不承认既成的事实,进而蜷缩在自己的世界中。
如此一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没有富贵命的,于是越赌越大,最终负债去赌,闹到家破人亡,古往今来已是屡见不鲜,无可计数了。
所以苏尘从来不赌,他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哪怕在艰辛的时光,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善自身处境,他也绝对不愿沾染上赌的恶习。
那种命运全部交由他人来审判的时刻苏尘是无法接受的,从理论上来讲,公平的赌局是胜负参半的,而从现实来看,从来没有一例赌徒因赌而终生受益,只因只要是赌,无论输赢胜负,输家都只可能是赌徒。
再从概率学的方式来解释赌,想要在赌中赚到钱的前提条件除了及时停止之外,那就是赌徒得拥有无限的金钱。
对于赌徒而言,停止是不可能会停止的,不停止,又没有无限的金钱,就意味着没有无限可以翻本的机会,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归根究底,人们为何会愿意赌,且热爱赌,是因为没有自我认知,说白了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大部分的赌徒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才是关键,于是他以赌的方式询问命运,得到的永远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输家。
世界有时是不那么美好的,可对比起陷入赌博深渊以此成瘾企图翻身当赢家的人而言,这不美好的世界是多么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