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听了他的话,故作不懂,询问道:“总镖头的意思是……”
郑首善微微一笑:“李小弟,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咱们同是镖局弟兄,本就应该互帮互助,如今我这印刷厂的生意已经稳定了,而且在这行也有些门路,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大可以在辽宁搞一个分公司,由我提供资金和所需的器材,不出半年就能开张。这样一来,赵镖头可以告别居无定所的日子,二来也能掩人耳目,三来还能有些正当的收入,一举三得,岂不妙哉?”
年轻人恍然大悟,郑首善原来存了这个心思,打从一开始,他这“镖局弟兄互帮互助”的动机就不纯,十有八九对吉林分局也存着一样的心思——由他出钱出物在长舂和太连开分公司,这两家公司要是开张了,那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两家分局也算是落入郑首善手里了。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只可惜吉林分局和辽宁分局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年轻人嘴上敷衍一句:“兹事体大,在下做不了主,请总镖头容在下回去禀明赵镖头,看他老人家的意见如何。”
郑首善摆摆手道:“无妨,这事本就不急在一时。”他忽然叹了口气,“唉,李小弟,你大概也听说了,我这东北总局总镖头的名号是花了大价钱从总局买来的,其实,当我知道这名号还能明码标价的时候,真是是整颗心都凉透了。我郑家家底还算殷实,不差这几个钱,但这绝对不是钱的问题,”说到这里又叹一声,“只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总局总镖头压根就没有重振兴隆镖局的打算。”
刚才郑首善说了,东北没有受到千禧之变的波及,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东北分局的实力要比每况愈下的总局殷实得多,郑首善很可能正打算先稳固东北,再逐步扩张出去,最后取总局而代之。对他的野心,年轻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说破。
“未来是光明的,过程是艰难的。”郑首善以一句话作为自己一腔雄心壮志的总结,转而向年轻人嘱咐,“李小弟,你回去一定跟赵镖头好好说说,此举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几天我正打算跟吉林分局的刘镖头联系,你是适逢其会,正好赶上了,也省得我再去太连一趟。”
年轻人拱拱手:“那在下真是与有荣焉。”
这时他们已经绕着整个车间走了一圈,年轻人注意到,那些在周围巡视的精壮汉子个个肌肉结实,下盘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不得不说,东北总局的实力比吉林分局强太多了,赵大龙手下都是名副其实的乌合之众。
“好了,闲话就到这里,”郑首善露出微笑,“我们来说正事吧,李小弟,赵镖头派你专程赶来有什么事?
来了,年轻人面容一肃,看看左右,低声说道:“总镖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郑首善看看身侧的两个汉子,笑道:“无妨,这两位镖师都是我的亲信,就在这里说吧。”
年轻人本打算将他引到暗处干掉,但从进入印刷车间开始,他就意识到此计不大可行,事到如今只能尝试用言语骗过他了,脸上作出为难神色,然后状似艰难地点了点头。
“其实,赵镖头遣在下来叨扰,是要说说前些日子您托付的那个暗花。”
郑首善闻言表情一变,一反之前的沉稳,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暗花怎么了?”
年轻人见他上钩了,便继续说:“赵镖头有两个问题想问总镖头。”
暗花到底怎么了?郑首善心里着急,赶紧问道:“什么问题?”
年轻人说:“第一个问题,总镖头有没有眼花看错人的可能?”
郑首善先是一愣,随即大摇其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年轻人暗皱眉头,嘴上问道:“总镖头为何如此肯定?”
郑首善不答,转而吩咐一位镖师:“老张,你去拿暗花的绘像来。”
张镖师应声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个装饰精美的长方盒子回来,年轻人一看,知道这盒子是用来装画轴的。
郑首善道:“给李小弟看看。”
张镖师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画轴,缓缓在年轻人面前展开,上面是一个半身像,栩栩如生,应是出自高人之手。年轻人一眼就看到了绘像下面的赏金,顿时心神剧震。
郑首善抬手指指绘像的模样,对年轻人说:“你看,是一个人吧?绝对不会有错的。”
年轻人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回应:“总镖头,这世上模样相像的人可不少啊。”
“哦?”郑首善挑起眉毛,“看来赵镖头是认定我弄错人了,他为何如此肯定?”
“原因有二,”年轻人竖起两根手指,“其一,我们对您说的目标的底细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没有背景,也不会武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孩子而已。”
郑首善听罢,心里很是不以为然,暗道人家有心大隐于市,凭赵大龙手下那帮乌合之众肯定查不出来什么异常。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是笑笑:“单凭这一点就说我弄错人,未免过于武断了些。”说着话锋一转,“还有,你刚才说他不会武功,莫非是抓住他了?”
“没有,”年轻人摇摇头,“但赵镖头觉得可疑,派了两位镖师在暗地里试探他,这才发现他一点武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