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原是被囚禁万年终是逃离出他们魔爪,那时日日夜夜只有疼痛与绝望,没日没夜的折磨不尽,身上又有多少伤不是因为他们,身体上的,心灵上的,一点点积累成恨。
他恨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不顾他人的感受,恨他们为了满足自己,就可以对他人万般摧残,恨自己没有力量反抗,恨自己轻信于人,恨自己胆怯懦弱,恨自己无能无力,他们借用了自己的身子孕育了邪灵珠,而自己恨的越深,邪灵珠的力量也就越大,恨意日渐深切,终于爆发逃了出来,被他们追到,邪灵珠入体眼睛变为红色,周边散发着魔气,招招致命屠了他黑仙门满门无生,后来晕倒在河岸被救下。
本以为没事了,本以为不会了,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现实却给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还活着。
他本来都已经快忘了这些,却不想一次贪玩的下凡,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一位妇人暴露了身份被他们发现,为了护我离开被他们本美好的生活一破而灭。
“我要你们,通通去给他陪葬!”
怒火在心中燃烧,眼睛血红,白衫在一瞬间被染红,鲜血淋漓,万物暴行,生灵涂炭,看见一人,见他为了让自己清醒形魂俱灭,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差入混沌,他便晕了过去,一睡千年。
听到了。
水声,尖叫,嘶吼,风声,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感觉到风夹带着怒号向这里冲来,诉说着万千人们的痛苦。将信纸扔到一旁把墨水扔进纸堆,风儿又来了。
人们推开我的屋子扔进来一束火炬,赤红火焰落在脚边散发出刺鼻气味。
他们在门外大声尖叫着,说着让他去阎魔大人那里瞧瞧。将红色火花踩在脚下臣服于炙热痛感,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熄灭了
重生。
脑海中猛地闪过这几个字,宛如可燎原的星星之火。
踹开厚重大门,踹开它吧。
蛊惑声音回响于脑海。
踹开它!
右腿发力让房间重归光明,地上倒着两三个男子。
他们刚刚在堵门罢。时间突然静止,他抬头看到带头的是个女子,肩头落着凤凰。
听到了,水声、尖叫、嘶吼、风声。
最后一炷香在他掌下气绝。
祠堂里撂着十块光鲜体面的灵牌,沾了血的香是绝不会收的可倘若他敬给自己,却又是另一种说法。
那人点了灯,惨白的火就照亮这间他三年里惯来的屋子。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十年前他的话历历可闻,如今七路前人身死道消,亦不吝将不得好死的回合留给他。
那人抬步,绯红的衣,血红的剑。直至身后佯裹的缟素一片片烧成灰烬、散进猩红的风里,靴尖才抄过地上躺着的白板刀,借力一提,和一道凛然的刀风钉到为首的灵位上。
正邪道义,实则诸般可抛。大侠小侠、贪生怕死,昔年蝼蚁群躁,今日又该效仿哪位忍辱负重的先贤圣人?一边扬眉,啐出声不屑的嗤。
门始终是开着的,尽管已无多大用处:死去的人本无须离开,活着的人么…循着三年辟出的那条路往门外去,却哪里逃得出一个杀字。
夤夜寂寂,一回头,尚能瞧见来日的白骨。
大门紧闭,院中大雪压着参差树丛与繁密杂草。这看似已风烛残年的宅子却是红花会在北京大兴的一处秘密庄园。
未到日出时分,窗外雪纷纷扬扬。
桌上酒杯中的残酒泛着浅浅柔柔的琥珀光,记着昨夜的温存。
青砖下纵横交错的地龙和火苗熊熊的壁炉,将整幢房子均衡地温暖着。
被子斜盖于胸,一边儿盖到手臂上,一边儿用手压着被子,一弯雪白的臂膀露在被外。
假装不知道,身边人轻轻起身穿衣,想要为妻子盖被,被子却被压得甚紧,他便将外套盖在那臂膀上。
窗外有人轻轻地敲了三下。
那是总舵主。他红巾裹头,一身黑衣,高大的身躯立于石阶之上,默默无语。
他的辫子中早有白色,并不是雪。
他不是深深地陷落在俗世情爱,纠缠于温柔欢好的人,似乎将自己的爱护都留给了红花会。
身边人正提笔写字条,听到敲窗声应了一下,正要出去,又回来蹭了蹭妻子的脸,这才轻轻开门走了。
一把小巧的飞刀下,压着那张字条:
“丫头:
北市围场。晚间即归勿念。
来。”
八蹄腾空,迅速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虽有牵挂,却无担忧,临窗遥望,心神大爽,爱意绵长。
这是世界上最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两个人。
今天的北市,还会有很多很多人纵马呼啸,扬鞭张弓,海潮般势不可挡地奔腾在苍茫草地上。
其中有一个,还是不可一世的九五之尊。
但是这些人里不会有一个,比得上他两人半分风姿。
……
可惜,到得第二年的春天,两位奇男子却只剩了一位。
那人故去了,再不能看他和弟兄们结结实实地拥抱,耳朵里捡到他或豪迈或狡黠的只言片语。
斜阳西坠,云净当空的太湖高台,再没有一个苍劲之声于众人前高呼:“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