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如见青山(三)(1 / 2)若是无你,余生何忆首页

彼岸芳华。

“”

鬼怪的嘶吼不曾停下片刻,昏鸦翾翔配合着唳出凄异叫声。我不喜欢这些声音,便装作不曾听到,只当这地界再无旁人。

可那血腥味儿,却是怎么也闻不惯。

仰卧大桃木下,满目皆是那一朵朵大同小异的花儿,虬枝劲生,灼灼其华。张口衔住一片正晃晃悠悠落下来的花瓣,沁人心脾的香气自鼻间飘进肺腑,散去那点难抑的郁结之气。再抬眸,忽瞧见一束赤光冲天而起,是三途河畔的方向。

“无聊了好些时日,总算有戏看了。”

口中花叶吞咽入腹,捏诀疾速飞往三途方向。及至三途畔,其中有一花绽放,万华加于身。我观那三途满川的彼岸花,数这株最是好看。

怒号的阴风已然止息,排空的浊浪也停下脚步。满川彼岸花呈向心之态摇曳,孕出千万红芒星点飞向中央。如此妖冶,如此庄重,像是在庆祝一位王的诞生。事实亦是如此。一位少女自光华中走出,霎时,天地失色。万千魂灵为她祝贺,满川彼岸向她称臣。

这方天地黯然了太久,终于有一道光,真真切切地破开了那横生的怨气,照亮了这条无垠之河。作为见证者,我也该送上我的祝福。今日来得仓促,改日削个桃木簪子为礼,贺这千万年难得一次的盛景。

我见少女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柔荑拢了拢四散的发丝,唇角噙着骄阳般热烈笑意。眉心那方彼岸花纹栩栩如生,暗红的凤眸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自此,命运交织,难解难分。a

“你是我化形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我们做朋友吧。我叫尹错弦,你呢?”

长安道上落满了雪,行人纷纷揣紧衣裳疾步归家。我既无家,也归不得。静立天地之间,举目皆是茫茫。皑皑飞雪覆我一身白衣,我忽忆起一句诗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掐指一算,距叶扶疏应劫而去,已过了三千多个年头。距我以闭关为由、乔装行于三界寻他残魂断魄,业已三千年了。上邪自当初的黯淡无光,已逐渐添了些红褐意,总算没叫我白费功夫。此行漫长,我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何况沿途亦能体悟风物人情,倒也不算乏味。

既忆起故人,便去看看罢。我于是重抬脚步往北疆行去,至一僻远荒城,抬手推开一不可见之门,缓步踏过层层石阶,入正殿站定于金像前。抖落身上簌簌白雪,指覆头顶取簪散发,目及肩头缕缕青丝,忽溢出两声笑来。乔装这些年惯作黑发,竟一时记不得。以此面目与故人相见,实在不该。捏诀换回真身,抖落银丝三千,复仰头与金像相视。

“岁末将至,敬颂冬绥。我托人间寄讯,邀雪称庆,为你捎来清佳冬令。”

“快回来吧。”

“再不回来,要喝不上我的喜酒了。

有人问过我,“是饿死,还是当强盗?”

向着天空抛起一枚印着花纹的硬币,它顺从重力的法则直直坠下掉进了深潭,无法看清它的正反。

极北之地、无人之境,那是早早在传说里便听说过的地名,对于未来该是如何的度过我同看那掉入深潭的硬币一样对于正反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鲜花怒放的厄瑞涅会在那里的寒川上圣咏着和平的凡世绝美。当真正踏足于那片雪地,会听见风雪细细呜咽,凉意攀附皮肤裸露的地方趁虚而入企图顺着血液流淌前往初至雪原的不速之客的心脏,以平息那颗炽热心跳。

“之后就麻烦你了,46组二队副长官白信使,请务必……”

冷漠而年轻的声音并不因为电流的紊乱而减去分毫,语气平稳没有任何起伏,甚至不带着任何的情绪平静地传达着上位者的指令。双指摸上右颊缓缓挪在了耳下,逆着寒风而行到了至高处,狂风呼啸而过吹起了衣袂噼啪作响,垂眸看着那群蚂蚁搬家排着队伍在雪地里前进,耳边还有细细的电流音嘈杂,敛去眸中带着余温的悲天悯人的情绪,托人类永无止境的追求与冒险家精神的福,战争席卷了每一寸土地和海域,就算是无人之境也不能幸免,双指夹住耳麦后轻而易举地摘下,卷入掌心里细细摩挲后收进了包里,抬眸直视这凛冬恶劣,抬腕一把抓住披下的头发随意束在了身后,再顺势拨开额前细碎乱发拉扯下额上的护目镜,我举起手里紧握住的枪稳摆在了眼前。

“嗯,我知道。”

看着摆在眼前的准镜以及支架上待命的枪支,听到声音后也并没有停止瞄准的动作,指腹摸过黑色把柄食指轻轻放在了扳机上方,准镜红点瞄准之处,毫不犹豫扣下扳机,脑袋向旁偏了偏避开后座力。

子弹射出轨迹与地面平行打中靶心,站立了身子面无表情连续扣下扳机,我看见弹壳弹出的弧线唯一想到的便是落日入海的时候,在没有期限的黑暗和暂时白昼交替瞬间产生的孤落时辰。一共是七枪,皆中靶心。天赋的差距足以让努力一瞬间功亏一篑,严谨的家庭并没有为我带来亲情,但它却给予了比温软更加实用的东西,“我生来就是为了斩断枷锁”,上帝不喜欢骰子,筹码不止于天赋,猎犬在撕咬中争高斗下,而我深知胜利是从败家手里争夺而来的战利品、他样的和平。张口哑声片刻,收起枪支一字一句咬得清楚朗道。

子弹射出仿若狂风之息,寒冽呼啸过血液定格在胸膛吸入子弹的瞬间,“一个……”唇齿相依模糊了音节呢喃数着“两个”,直到最后的地七人中枪倒地让猩红在惨白里蔓延出雪地红梅。准镜瞄准之处,死亡如约而至。恍惚间仿若听见尚在以往的时候,调查局德高望重的老者对即将临行我说“你也不用害怕它,极北很仁慈,不用让我们去当清道夫。”他说。

他说的对,不用刻意去掩埋杀人的事实它便会替我们掩护,腰间的枪以冰冷身躯贴着滚烫的肉体,睥睨过寒川冰河下的,呼吸平稳,我揣上平和温气的心跳走出金丝雀的鸟笼。

“任务结束了耶对了,白天使,上次我问你饿死还是强盗,有结果了吗。”

“嗯,我想守在她身边,让她自由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