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怀疑这话的真实度,钱七贯手里有些特殊的本事,不能以常理来解释。
“你有几分把握?”
钱七贯伸出右拳,大拇指和小拇指竖起。六分。
宫汉广一喜。
他不再多问,转头去和医院沟通,不知说了什么,终于争取到半个小时的近距离接触机会。
钱七贯最先去轻度感染者的病房,病人们的意识都很清醒,看到她拿着本子和笔都以为是护士,并没有多余的情绪。最后去的重症病房,七名士兵早已陷入昏迷,他们身体枯瘦,脸颊上的肉都凹了下去,露出可怕的颧骨,口鼻上的呼吸器里面只有很微弱的呼吸声。这几人的身体严重脱水,又对挂水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医生们束手无策,这两天基本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干熬着等时间了。
出了病房后,脱掉隔离服,经过一番消毒才出来。
宫汉广问:“怎么样?”
钱七贯点头:“还能救,但必须赶快,需要准备几样简单的祭品,我在楼顶祈福。”
宫汉广飞跑着叫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他心里百感交集,算算发出电告邀请到现在,知道钱七贯必然是一句马不停蹄地跨越几千里,路上没有片刻歇息,而听说祈福又特别耗费心力。情感上他希望这个小女孩能先休息一下,最起码吃口饭喝口水,但理智上又明白的确时间紧迫耽搁不得,还得感谢对方通情达理。
这场祈福非常简单,一张普通的办公桌,三色果品米粮,三杯酒水,一个香炉,一个火盆,仅此而已。
祝师一身棉布白袍,寒冬季节里,楼顶的风寒凉刺骨,她在桌上贡奉四块玉石,其中两块宫汉广曾见过。
站在风头点燃三支贡香,烧掉一叠黄表。烟柱袅袅,香灰缤纷,它们不曾被北风吹散,而是径直向上,直直地升上青冥高天。
钱七贯手握一块莹润碧透的玉珏,向天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宫汉广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然而什么也听不见。再看祝师双手捧着的玉石,一道绿色的荧光如阑珊灯火,光亮从玉石中心燃起,豆粒大小的光点越燃越大,直到把她的一双手都包裹进去,进而是半条小臂。
桌上的四块玉石跟着变化起来。
一块跟着亮起了绿色光芒,莹莹碧亮,颜色清透自然,见之忘俗。
一块光芒闪烁不定,颤动不休,渐渐离开了桌面,几欲飘飞。
一块玉石周围汇聚过来一团朦胧的白雾,凝聚出的晶莹剔透的水珠附着在表面。
一块玉石内部的黑色丝线越来越多,就连空气中都能看到游离的“黑发”,它们从脚下的楼板中钻出,摇摇晃晃朝着玉石缠绕过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宫汉广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香炉之中的贡香燃烧得飞快,还不到一分钟,长长的三支香就烧到了底部,一截寸长的灰烬折断,香燃尽。
手心玉石外放的光芒戛然而止。
“咔嚓”一声脆响,那块吸收黑丝的玉石碎裂成几小块,几滴乌黑的液体低落出来,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钱七贯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廖耳忙上前扶住,感觉到她清瘦的身体摇摇欲坠。
“快!”她指着碎玉下面的几滴黑色液体,望着宫汉广,“快收起来,这是毒素,挥发很快,趁着玉符效用未尽,赶紧收集!”
幸亏一边早就放了一只急救医疗箱,为防止祝师出现意外而预备的,现在正好用上。
黑色液体收集了三滴,装进试管中紧急送下去给专家们研究。
简单的仪式完成,廖耳帮钱七贯整理好个人物品,背着她在宫汉广的亲自带路下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楼下随时监测病房情况的医师接到报告——
“病人情况突然发生好转!”
“数据显示,可以输液了!”
专家们忙的一团糟,等到几名重症濒危战士成功补水,身体表征趋于平稳,他们才想起来找宫汉广打听。
只不过,顶层人去楼空,三人早不知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