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荡到九号楼船边上后,程小楼三人顺着船上挂下来的悬梯走了上去。
刚一上船,便有一名穿着鲜艳宛如新郎官一般的龟公迎了上来,哈着腰问道:“几位爷来了?是喝酒还是寻欢?”
喝酒和寻欢分别代表着找清倌人和红倌人。
喝酒又叫做喝花酒,清倌人可以陪你喝酒聊天,可以为你抚琴跳舞,甚至可以与你谈情说爱,但只能在床下。
寻欢就比较直接了,欲望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见面就直接一起在床上做想做的事,为欲望鼓掌。
来喝酒的一般都是文人才子,讲究个情调,追求精神上的愉悦。
来寻欢的人就三教九流都有了,讲究个单刀直入,一步到位。
本来程小楼和李赟晟是想双管齐下的,既喝酒又寻欢。但竟然正巧碰上花魁出阁这种热闹事,那便说什么也要参与一下。
“我们是来看那个幽幽的。”李赟晟在旁出声对龟公道。
“哦哦!是来等幽幽小姐出阁的公子呀,快这边请,这边请。”龟公连忙将几人向楼船的另一侧请去,只见那里已经摆出了一大片桌椅,在正前方还设有一方高台,想来就是一会那幽幽出场的地方了。
龟公一边引着几人向前走,一边为几人介绍道:“几位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幽幽小姐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还请公子们先坐在包桌旁等一会。咱家的包桌分为三等,一等包桌在最前面,距离美人台最近,需要一千金板的包桌费;二等包桌在中间位置,需要三百到五百金板的包桌费不等;三等包桌距离美人台就稍远一些了,需要一百到两百金板的包桌费不等。这每个桌子都可以坐四人,足够三位公子坐了。当然,如果几位公子只是来看看热闹也无妨,外围设有观美席,但因为没有那么多桌椅板凳所以只能委屈站着了,不过也能参与咱们的花魁出阁。不知几位公子的意思是?”
美人台便是一会花魁要出现的高台。
这龟公说话时,目光一直都放在程小楼身上。以他每天接触数百三教九流而锻炼出来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程小楼才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但未等程小楼表态,一旁的李赟晟便毫不犹豫的道:“要一等的。好酒好吃的伺候着,钱不是问题。”
说着话,李赟晟便已经抽出一张面值一千金板的金票甩在了龟公脸上。
勇武侯府虽然不是以巨富闻名,甚至相比一般大势力来说还有些穷,但也不差这点小钱。更何况,跟程小楼出来玩,府上都紧往他兜里揣钱呢。
镇鼎王府肯定是不差钱的,但程小楼就没有付钱这个习惯。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因为在他的思想观念里,跟着付钱的都是下位者们该干的事。这一点跟普通人不同,在普通人的相处模式里,付钱的才是大哥。
龟公连忙抓住这张价值千金的金票,生怕它被风吹走了。只是攥着金票时,龟公的脸上却犯了难。
“几、几位公子,因为场地原因,最好的位置只有九个,只是现在九个一等包桌都已经有人了。”陪着笑,龟公将金票双手奉还道李赟晟面前,低声劝道:“要不几位公子委屈一下,奴才给您们安排一个二号包桌中最好的位置?”
看着递回到自己面前的金票,李赟晟皱起眉头,没有去拿。
他自己坐在哪倒无所谓,但旁边还跟着程小楼呢。以堂堂镇鼎王府小王爷的身份,有一等包桌会坐二等包桌?如果现在抖出程小楼的身份来,摘花水楼甚至要特意安排出来个“特等包桌”来,将程小楼给请上去。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李赟晟也不敢替程小楼做决定,只能将目光看向程小楼请他定夺。
只见程小楼挑了挑眉,抬手指向一等座的位置,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道:“让他们给我让个位置出来不就好了吗?”
对李赟晟奉着金票的龟公注意力其实一直在程小楼身上,因为他也知道决定权在程小楼身上。
只是他想过几人最后会去二号包桌,也想过几人会选择不看了,更想过几人会让他想办法,就是没想过程小楼会让一号包桌的客人给他让位置。
嘬了嘬牙花子,龟公小心斟酌着道:“这位公子,坐在一号包桌上的几位,来头……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能不会同意给您让位置。比如您看那边坐着的,是吏部尚书孙大人家的六公子。这边坐着的,是抚远将军李将军家的二公子。坐在中间位置的那几位看见没?那位公子,对,就是穿白色长衫的那个,那可是咱们当朝太师的三孙子。”
龟公小心介绍了一番坐在一等包桌客人的身份之后便没有再多说话了,因为他觉得程小楼会知难而退,不会再提出“让一号包桌的人给他让位置”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了。
可让这龟公没想到的是,程小楼听到几人的身份之后,仔细看了几眼,不仅没露出难堪退却的神色,反而眼前一亮,勾起嘴角笑道:“你要不说我还没看见他们。”
说完,程小楼便带着李赟晟两人大踏步的朝一号包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