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章起身,再福身,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了。
寒瘦宫
窈章端着一精致的玉托盘,冷着脸快步走在前。身后,江莲被两名膀大腰圆的宫女拖着,紧跟窈章。如今已是深夜,若非沈世眷默许,魏青黛也不会轻易把这药交给窈章。寒瘦宫之所以是冷宫,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永远没有君主的宠爱眷顾,更是因为这里的位置刁钻,夏日炎热不已,冬日冷寒彻骨。如今已是暮秋初冬,不日便是冬至,寒瘦宫更是冷得让人绝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沈世眷才让自己来做这件事。窈章低头,看了一眼托盘上绿得沁人心脾的药酒,推开了房门。
璩珮裹着两床薄薄的芦花被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寒瘦宫太冷了,就是常人也受不了,更不要提如今身心俱疲,还怀有孩儿的璩珮。璩珮看见是窈章,冷冷说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璩珮看见窈章手里的酒,脸色骤变,“我如今怀有皇嗣!虢窈章,你敢!”
窈章冷笑,把玉盘放在破烂的圆木桌上,“把人带进来吧!”
江莲一下子被宫女们甩进屋,结结实实地扔在了地板上。窈章看着江莲,不过几天,她已衰老的不成样子。原本费尽心力隐藏的皱纹沟壑,在凤凰台关押几天后,全都显露了出来。白皙饱满的皮肤变得瘦黄干瘪,细长的丹凤眼已经被眼泪和恐惧弄的模糊迷离。
窈章看着江莲,轻轻说道:“罪妇江莲,说吧。”
江莲战战兢兢地支起身,哭诉道:“罪妇江氏,因陛下特准,留宿宫中,深夜潜入尚食局,偷走香脐子,引诱彘鼠兽至淑安殿,意图谋害皇嗣宫妃。其罪行,一,谋害皇嗣,是乱社稷。二,残害宫妃,是乱秩序。然贵人璩氏,虽为罪妇之女,但并不知情,上述二事,皆为江氏罪孽。罪妇江莲愿一力承担,洗刷贵人冤屈!”说完,江莲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一小片殷红的血液从江莲头下蔓延出来。
窈章看着璩珮,淡淡地对江莲说道:“请吧!”
璩珮哭得声嘶力竭,意图拦住江莲,“娘!娘!不要啊,娘!”
江莲看了璩珮一眼,安慰道:“这是恩典啊珮珮!舍娘一个,不仅保全你的父兄姐妹,更是保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璩珮起身,想要拦住江莲。窈章冷哼一声,那两名膀大腰圆地宫女立刻上前,按住了璩珮。
“虢窈章!你不得好死!”
窈章别过眼,根本不理睬璩珮。人活在世上,就是最坏的惩罚,死,不用争不用抢,才是最好的解脱。江莲看着挣扎痛苦的女儿,一仰头,绿色的药酒穿肠入肚。江莲捂着肚子倒下,眼瞧着璩珮,去了。
窈章见江莲去了,璩珮挣脱宫女,跑来抱着江莲的尸体大哭,“娘!娘!你睁开眼看看珮珮啊!”
窈章从袖中取出白绫,扔在璩珮面前,又拿出一小玉瓶,放在桌上,“这里是解药,你若是想救你娘,白绫便是给你的。”
当然...你若是不想...“明早师安殿会派车来接你回殿,出了这寒瘦宫的大门,你依旧是华贵人。不仅如此,你还会因为怀有皇嗣,晋封为华嫔。这白绫与解药,单凭华嫔娘娘做主。”
说完,窈章走出了房间。魏青黛看着窈章,幽幽说道:“太狠心了,不是么?”
窈章看着魏青黛,先是一愣,转而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陛下懂,窈章懂,姐姐难道不懂吗?”
魏青黛看着窈章,心下浅笑,面上却还是冷冷的,“懂。”
窈章看着廊上月,轻轻说道:“夜深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