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珮上前一步,凑近沈世眷,继续说道:“姐姐承宠不足一月就怀上了龙裔,这是多么吉祥如意的事情啊。陛下也说过,彘鼠兽是镇守东西宫的神兽,是代表着平安幸福的,怎么会突然深夜跑大半个宫城去淑安殿撒野?”
沈世眷没再说话,徐贵妃怀着圣康的时候,彘鼠兽也跑出去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是围着徐贵妃的肚子打转撒娇,不是撒野袭击。沈世眷沉默,作为君王的理智没能让他一下子怒火中天。璩珮毕竟是宫妃,是璩珮,并不是真正沈世眷心中的那个人。沈世眷看了看璩珮,“你先休息,朕回清心殿了。”
璩珮站起身,微微福身,“臣妾恭送陛下。”
沈世眷开门,窈章福身,沈世眷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陛下没让奴婢走,奴婢不敢。”窈章说道。
沈世眷点点头,“那就一起走吧。”
窈章冷笑,这是有话问自己了。窈章抬头,一双清亮滟潋的桃花眼对上了沈世眷布满疑惑焦虑的茶色眼眸。沈家的孩子,眼眸都是清澈的茶色,能看得见眼眸正中黑如石墨的瞳孔,职嘉也是。窈章连忙撇开眼,低头答道:“是。”
沈世眷率先走开,窈章紧随其后,左拐右拐,便走出了师安殿。窈章微微抬眼,看着沈世眷明黄色的背影,窈章感受到了沈世眷欲言又止,组织语言时的举动。果然,沈世眷突然问道:“你姓虢?”
窈章点点头,回到,“回陛下的话,是。”
“家中是做什么的?”
“回陛下的话,家中是皇商。”
“可有兄弟在朝中做官?”
“回陛下的话,今年的新科状元虢琇莹是奴婢的堂兄。”
这话窈章说得很小心,作为深宫下人,窈章只知道家中有状元而已,不知官职,就是不知前朝事。后宫不得窥探前朝,这是最基本的生存道理。窈章冷笑,在夏至宴会上自己差点被沈世眷处死,沈世眷又突然这样问,是在铺垫问题,让窈章放松警惕吗?
沈世眷很满意,回头看了窈章一眼,窈章顺势低头,作出不敢直视的样子。
“听说你与贞贵人走得很近?”
窈章顿了顿,继续说道:“回陛下的话,贞贵人在司制司做女史时,与奴婢同屋而寝。”
“刚刚华贵人说的话你该是听见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沈世眷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窈章。
窈章连忙跪下,冷静地说道:“回陛下的话,这些都是陛下的家事,奴婢没资格妄加评论。其次,陛下是明察的君主,自然不会听信一人之言。贞贵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贞贵人是陛下的枕边人,想来贞贵人的性情,陛下也是知道的。都说为母则刚,没有母亲会伤害自己孩子的。”
“可是昨晚朕的皇儿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她确实把朕从华贵人身边引走了。”沈世眷说道,“的确有挟皇嗣邀宠的嫌疑啊。”
窈章抬头,一双滟潋的桃花眼看着沈世眷,“可是...贞贵人自己见红了,不是吗?”
“孕妇见红,必会伤到胎儿,伤到母体。如果贞贵人真的要挟皇嗣邀宠,就不会傻到伤害自己诞育皇嗣的身体。仅仅为了一夜的恩宠,毁掉而后十几年的资本,贞贵人是汝鄢家的女儿,没那么傻。”
沈世眷看着虢窈章,微微眯眼。是啊,德贞不会那么傻。这个虢窈章说话,一针见血。
“至于华贵人的话,该是惊吓后的言语失当。如今太后娘娘卧床,贞贵人也有身孕,后宫安宁,才是正道。”
窈章看着沈世眷,沈世眷看着窈章的眼睛,没再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窈章站起来。窈章起身,低下头去。沈世眷深吸一口气,转身,兀自离开了。高处不胜寒,寡人终究是孤家寡人,能听到这样的真话,不多了...
窈章看了看沈世眷的背影,从袖中取出一支珠钗...璩珮,看来,还是得给你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