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遇上了什么事儿。
程洝知道她是睡醒了睡不着,也不催着她睡了。轻轻的捏了捏她那因胖起来后变得肉呼呼的手,说道:“能有什么事儿,你要相信你小舅舅。”
觉得黎裴远会有什么事儿的人可能就只有周合了。他年纪轻轻的就已身居高位,谋略和能力非一般人可比。他现在所在的那个位置是多少人摸爬打滚一辈子也未必达得到。他在工作上正直一丝不苟,只要多加小心,只要政界不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可能会有什么事。
周合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的有那么些的出神。过了会儿看向了程洝,问道:“你不觉得,我小舅舅和大舅舅他们之间……好像有些怪怪的吗?”
可不是,黎裴远和所有的黎家人,好像都是疏离的。并不亲近。
老太太在世时,大家每年过年都会在老宅里过。但自从老太太过世后,除了第一年,他们就没有再在一起过年了。都在同一个城市,并且离得也并不远,这在正常的家庭来说,多少是有些不合常理的。
还有他受伤,黎家人出现在病房里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并不像寻常人家那样关心着急。
周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程洝唔了一声,问道:“你觉得哪儿不对劲?”
周合这下就将自己刚才想到的说了。
程洝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的手,并不怎么在意,说道:“每个家庭相处的方式都不同,据我所知,在很多大家族里,尤其是兄弟姐妹多的,很少能看见什么兄弟姐妹情深的。大家都只维持着表面来往。”
尤其在大家族里,龌龊才是最多的。有的家庭,甚至完全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
大抵是见惯了人情的冷漠,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周合虽仍是觉得疑惑丛丛的,但听到程洝那么说,想起自己孕期情绪比较敏感,便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程洝伸手拨了拨她额前遮住眼睛的发丝,柔声的说道:“别胡思乱想的,我明天让人去看看。如果没有消息,我就过去跑一趟。放心吧,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合嗯了一声。
程洝又拍了拍她,说道:“那快睡吧,不早了。”
可不,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周合点点头,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程洝却是睡不着的。等着她睡熟之后原本是想起床去给厉竟打电话的,但想到他今晚酒喝得不少,这时候估计已经睡下了。于是便没再起床,闭上了眼睛就那么在床上躺着。
一个人的直觉虽然不能说完全不准,但某些的小细节里的疑惑,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并未怎么关注黎家的事儿,所以是并不清楚。但现在周合有了怀疑,他打算让厉竟去查查。
程洝历来心思深沉,脑子里的事儿有些多。酒意在和周合说话的这会儿已经醒了,这下搂着周合躺在床上,直到凌晨三点多这才睡了过去。
他今天仍旧得去公司,起得很早。他起身时虽是尽量的轻了又轻,但还是将周合吵醒了。
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问道:“要走了吗?”
程洝嗯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吻,说道:“还很早,乖乖再睡会儿。忙了今天后就放假了。”
周合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的,嘀咕了句什么,程洝没听清,正要去问时,她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程洝失笑,轻轻的替她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这天起来,周合仍旧打了黎裴远的电话,但他的电话仍是无法接通的。程洝傍晚回来得比平常要早些。带了周合这段时间都喜欢吃的小包子和一些手工制作的饼干。
包子是用保温盒打包回来的,还热气腾腾的。虽是马上就要吃饭了,周合还是忍不住的吃了两个。
程洝给她倒了水,让她慢点儿吃。
周合将包子吃了,待到坐到了饭桌前,程洝便替她剥着虾边问道:“今天我让人去小舅舅那边问了,他已经休假了。”
周合是疑惑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他没在虞城了吗?”
程洝剥虾的动作仍旧快速,唔了一声,说道:“暂时还在。但他过年打算趁这机会出去走走。”
周合这下不由得怔了怔。她虽是不知道黎裴远为什么会打算趁过年的这段时间出去走,但他平时工作忙,所面对的压力也不小,他想要出去走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这下便点点头,又问道:“那小舅舅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打通过黎裴远的电话过。
程洝唔了一声,说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是太累打算好好休息,所以才关了手机。”
这理由是说得通的。
周合点点头,程洝不待她说话,稍稍的想了想,又说道:“过年之后你要是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到时候他如果还在虞城,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他。”
周合这下是稍稍的放心了些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年货准备得非常的丰富。阿姨准备了许多,黎樱那边也送了许多过来。
两人过年是冷清得很的,周合虽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提前就和程洝商量了,请厉竟他们一起过来过大年。
以往程洝的年都是和他们一起过的。程洝自然没有任何的意义,温柔的应了好。
这个大年是弄得非常隆重的,阿姨在腊月二十九便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准备着明儿吃的大菜。
厉竟他们也提前一天就过来了,过来帮忙着打扫院子贴对联。宅子这边有多余的房间,晚上他们也留了下来。一群人热闹得很,尽管是冰天雪地的,仍是在外边儿的亭子里弄起了烧烤来。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这院子里难得的有了热闹的气息。
大家都玩儿,担心周合无聊,程洝也带着他跟着众人打起了牌来。周合平常是很少玩这些的,但也并不是不懂,在程洝的指点之下,牌技进步迅速。
但一群人都是常玩儿牌的,她是新手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总的来说还是输多赢少。程洝有意的放水,偶尔出错牌他也不怎么提醒。
周合坐时间久了腰疼,玩了会儿便让给了程洝。自己则是在边儿上看着。
她玩时程洝不吭声儿,轮到他上场了却是半点儿也不留情,从上桌起就没下过庄,弄得几人哀嚎不已。直说不能让他参与。
这一晚闹到很晚,周合是孕妇不能晚睡。程洝也不再和他们玩儿,陪着她上了楼。
从戚姨过世后,周合这是第一年感觉到了过年热闹的气息。她一时睡不着,在床上和程洝说着话儿。回忆起了以前过年的时光来。
在她的记忆里,唯一能感觉到过年的气氛的时光,是和戚姨戚京然一起生活的那些年。生活虽是贫困,但每到过年,戚姨都会准备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还会给她和戚京然都准备新的衣服。
到了大年夜,更是会准备好些小吃,三人会看着联欢晚会,然后坐在一起吃着零食守岁。
戚姨还会讲一些古老的故事,她和戚京然都会听得很入迷。
那样的气氛,是她以前从未感受到的。因此变得十分的珍惜。
她说了自己以前过年的事儿,又问起了程洝以前过年是怎么过的。程洝的生活比她丰富许多,他那时候狐朋狗友多,大年夜被压着在家呆了会儿就呆不住了,会偷偷的从窗户里翻出去,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放烟花压马路,或是找上一个网吧,一玩儿就到凌晨。
那段日子,是他过得最肆意的日子。但他却并不怀念。他曾许多次都在想,如果有早知道,那时候他便不会在这团员的日子里,跑出去疯玩儿。他会好好的陪着父母,多做点儿让父亲喜欢的事儿。而不是一看到他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这些事儿,程洝自然是不会告诉周合的。他指挑了些有趣的告诉她。周合认真的听着,到了后边儿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的呼吸是平稳的,程洝拉了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外边儿的手盖上,这才睡了过去。
这两天都没有消息的黎裴远在大年三十这天给周合打了电话,他已得知了周合给他打电话的事儿,告诉她,他已经在外地了,在一同事家里过年。这边过年非常的热闹,早早的鞭炮就放个不停。每家每户都会杀鸡宰羊。让周合好好儿的过年,不用担心他。等他回来之后他会过来看她。
他那边确实是热闹的,鞭炮声以及小孩儿的闹声吵成一团。知道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周合是放心许多的,提前祝他新年快乐。
在问起他的手机打不通这事儿来,黎裴远说是他在的那边是山区,信号不是很好,所以有时候会打不通电话。
他那边信号确实不好,没说多大会儿话就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不怎么听得清了,周合这下只得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