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无星无月,远处天边浓烟滚滚。
树林里趴着的一位老者,使劲捂住身旁孩子的嘴巴。任凭其哭泣挣扎甚至指缝已流出点点鲜红,依旧没让孩子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的视线紧盯着那片橘色天空,仿佛依稀还听到无数哭喊回荡在心灵深处,久久无法消散。
下一刻,老者咬牙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撒开捂住孩子嘴巴的右手,在哭喊声即将冲出喉咙的瞬间,一个手刀打在孩子后颈。
“对不起,少爷,我们回不去了。”
接着,又仰头看了眼那处火光,咬紧牙关颤抖道:“至少暂时,我们全都回不去了!”
时光匆匆,转眼一年过去。东洲某处海港外,随着远去的波浪起伏,客轮规律而富有节奏的轻微摇晃着。
一身朴素装扮的老于,搂过身边四五岁大小的少爷,两人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外的大陆,沉默无言。
这一年内二人几乎逃遍东洲所有地区。就为了躲开那几乎无处不在的黑门,那群无恶不作的凶残刽子手!
当过小贩,劳工,乞丐,昧着良心偷过穷苦人家的糠面窝头,甚至为了生存也和野猫野狗抢过吃的。
现在好了,两人之前通过偷、抢、存等方式藏下来的一点点钱,终于在黑心商人的压迫下,成为了开往西洲的两张船票。
但是总归是活了下来,只有不死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经历这一番风雨,两人现在不只是主仆,更像是爷儿俩!
身边孩子也是懂事,自从亲眼见到自己所有家人被虐杀,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有时表现出的腹黑与狡猾,比之黄土埋半截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儿童,就算一般家庭这个年龄的孩子,也应该在哭闹着要玩具零食吧?
可他却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有时候想想如果当时不拼命逃出来,直接死掉倒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不过一想起老爷夫人的大恩大德,自己就算拼了这条残命不要,也不能撇下小少爷不管,不然,死了也无颜面对马家先祖。
正出神时,衣服下摆突然被拉动。低头就看到马硕仰着小脸看着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充满了疲惫神色:“爷爷,进去吧,我好困!”
老于闻言脸上露出微笑,拖着同样疲惫的身躯抱起马硕点了点头:“爷爷也困了,咱们睡他个三天三夜!走咯!”
两人不管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接近昏迷的临界点,但是此刻摆脱了噩梦般的追兵,也让爷俩脑袋里那根弦彻底松了下来。
回到船长给他俩腾出来的“老鼠洞”里,互相依偎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东洲,金乌国首府,金乌城西北远郊,马家祖宅。
这里有着富丽堂皇占地极广的大片精致园林,不过本应该熙熙攘攘的地方,此刻却见不到任何活人的身影。
只剩下阴气逼人的老宅子,时不时有一丝灰白色灰尘,伴随着血腥气息随风飘来!可是除了点点打斗痕迹和极少血迹外,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突然,位于最后方中间位置,祭奠马家先祖的祠堂里燃起了丝丝火苗,接着便是熊熊烈火。
当火焰燃过屋顶两米处时,却仿佛被无形无质的罩子挡住一般四散开来,说不出的诡异莫名。
遗憾的是马家很大,这处宅子的周围更是人迹罕至,所以直到火焰徐徐熄灭,灰烬冷却下来之时,都不曾被外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只有一群黑衣蒙面人,和许多停在机器旁的劳工围在四周。
接着,经过机器和人工交替进行的敲敲打打,祠堂厚达一尺的石板下,呈现出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地下密道来。
为首者摆手示意一下其他黑衣蒙面人,然后便顺着不知终点在何处的通道,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上,身后的地面,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