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芮叔那里扣出了一点信息后,便打道回府,还没进门就听见太祖母的曾孙在我家闹腾。我很敬畏不久前辞世的太祖母,但是曾孙这个年纪实在是太难对付了,或许得再过两年我才能和他好好交流。
我转身决定去万意那里稍微避一避。万意正用木夹夹着自己的鼻子,摆弄着一根树枝。
“你从赤云枝上学到什么了?”我尽量离得远一点问她。
她转身无辜地看着我:“它好像是失效了,我的兔子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看看墙角一笼三只兔子,摇摇头说:“别玩那个了,来帮我分析分析。”
万意用一保鲜袋装好了千里迢迢从千草岛带回家的赤云枝,问我什么事。
“你还记得万示炎小时候的事情吗?”
“不太记得,他小时候好像挺阴郁沉默的,我没怎么和他接触。”
“没有啊,我记得他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万意的记忆慢慢浮现,一般来说她的记性比我的稍微可靠一些,她说:“不对,万示炎一直跟着你,又是你弟弟,所以你才觉得可爱的。万示炎从小就很严肃,就是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那种小孩。”
“是吗?”我仔细回忆,但想不起更多关于示炎的事情,那时在我眼里,万示炎是毫无攻击性的小跟班,所以关于他的许多细节都被我忽略遗忘了。
“那我这次究竟要不要跟他去一趟渔网阵呢?”
“最好不要,万示炎目前虽然不至于害你,但应该也没什么好事,毕竟你们俩的立场摆在那儿。”
万意有时会表现出与她平常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多思多虑,不过她不怎么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她转头就说:“如果要去的话就带上我,我能保你个全尸。”
“呸呸呸,犯不着吓唬我。”
这一次又是为了找我爸的笔记,但我不打算再带上万意了。上次在千草岛,为了我爸的一丁点线索,我们差点喂了野兽,嘴上不说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的。倒是万意完全不当回事,她最近在用一个本子详细地描绘千草岛上罕见的植物。她的某些乐趣我难以理解,但我们本质上似乎是一样的,我们都追寻未知。
比起她在未知面前的热情大胆,我反而显得小心谨慎的。
当我得知俊哥多半去了万家禁区时,我决定不掺和这趟浑水——俊哥和示炎约定好出了得善就和示炎联系,出不去就回约定的地点等示炎。所以俊哥失联两种可能性最大:不幸葬身千草湖,或者去了禁地风满楼。
“俊哥不会出事的,他向我保证了。”万示炎这么说,我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炎看了看我的手,我赶紧就撤了回来。他说:“如果我能回来,就告诉你笔记内容。”
那天早上万示炎上船前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他有点哀凄孤独。加上清晨雾重,他在雾气之中的背影,竟然像极了永别。我心里闪过那句古老的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万一他也出事了,我会后悔吗。我不自觉地拽住了示炎的船绳,问旁边在场的第三个人倾斜:“要不我跟他一起去吧?”
倾斜叹了口气,说:“师父就是猜到你也要去,所以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在岸边等着。”
倾斜扶起僧袍袖子,从他那绣了一朵莲花的布袋里取出了一个——望远镜。
“行,那我去了,你等着我们。”
“好的,大师兄。”倾斜的语气中有点冷漠和无奈。
船上的万示炎犹豫了一下,伸手拉我上了小木船,上了船他才问我:“你想好了吗?”
有倾斜望风我心里有了底,只说:“没什么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