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心知再留余地,这群亡命之徒迟早会欺身近前,介时难免一场厮杀,眼见最近一名黑衣客离身前只有丈许,当即暗运真力,双掌齐推,使开大无相功手法,以甚深功力震出一道气墙,冲在最前头的黑衣客来势之猛,避由不及,皆被震飞出数丈,一时骨碎筋麻,口吐鲜血,再亦站不起来,后来的黑衣客见对方功力陡增,不由放缓脚步,离无伤丈许开外,顿感一团绵软之气,待要发力欺近之时,便感手脚酸麻,又见无伤手形似幻,若影若现,而那气墙中反力竟能随自身功力提升而倍增,无不惊惧诧异。
殊不知无伤这门功夫乃是大无相功中最上乘武学,名唤“佛光普照”此功一出,四面八荒,两丈开外皆是气场,幅度随发功者功力增长,敌强我强,一层数尺,二层丈许,再往下练,一层比一层艰难,所摄径长愈难扩增,能练到大无相神功五层,只能激出方圆两丈的气墙。
黑衣客此番尽皆围在两丈开外,虽不敢硬身欺近,有的面面相觑,有的催功试探,更有兵刃在身的,亮锋直刺,直激得四围砰砰铮铮一阵乱响,百损道人早已看出无伤气场只在两丈开外,附耳与桑措、宫本二人言语了一番,蓦然间,三人齐身跃出,不过片刻便已径至山门,若男、灵儿见三大高手绕过气墙前来,一时迎将上去,百损道人除了门下“辟邪幽影”数十名高手之外,还带来数千蒙古勇士,个个皆能以一当十,加上宫本与桑措二人,就算张桢不出手,拿下峨嵋亦属当然,峨嵋倾灭,宋无伤孤掌难鸣,要带走灵儿岂非易如反掌,又见宋无伤被围,不意与灵儿对招,却知她此时武功已宫本、桑措任一人之上,只需将她困住,当即一声令下,身后蒙古武士齐出。
宫本与桑措二人习武成痴,早见灵儿武功卓绝,都欲上前领教,指望从中臻悟至高的武学奥义。
阳顶天见百损道人等一干人都欲抢进山门,他本欲寻成昆报仇,当年在昆仑山,正是其击败昆仑弟子白鹿子,叛出师门,此刻已然忆及成昆样貌,可敌众之中,一时难寻,眼下峨嵋势危,见鞑子数逾千人,蜂拥如潮般杀向山门,不由得豪气顿生,只是身负嫂子尸身不便,大声说道:“掌门师太,阳某人此番前来,正是要助峨嵋退敌的,劳烦看顾嫂子,阳顶天去去便回。”
他只盼临敌之际,能寻着成昆那厮最好,即便寻不着,便多杀几个蒙古人以泄胸中闷气。见风陵师太点头道谢,未待她出口,当下放下尸身,回身前来助力。
张桢数历丧妻之痛,经女儿数番开导,日渐释怀,心知女儿痴迷于宋无伤,如今见无伤神功大成,心下更为惊异,或是真应女儿所说,自个对她娘矢爱不渝,情思难遣,终致成错,后又害得琼姿自刎,他膝下只有张玉一女,心知她自小虽任达不拘,对宋无伤却是动了真心,那小子虽已成婚,也是恩怨分明,对女玉儿却是有情有义,若无伤对张玉有丝毫不敬,他也绝难安心落意,原以为凭宋无伤之力,百损道人自会知难而退,却未料及他会猝然出兵,只因此人有皇上符钺在手,不便下令喝止,此番双方激斗,一心只系是张玉安危,一时跟在众人之后,看顾着张玉,两不相帮,若张玉遭际不利,立时出手,保得女儿万无一失,旁人生死安危,虞兮若何。
适才百损道人杀李成卓那下,驰如电掣,若男暗自惊心,又见其火功厉害,不知他自何处习得这般邪门功夫,十年间武功大进,此刻数十名黑衣客身形如魅,竟能将无伤哥哥一时困住,更为惊愕,只怕百损道人又故伎重施,暗中偷袭,匆忙中抽出天同、廉贞二剑,迎将上来,与百损道人斗作一处,堪堪斗有十来招,尤感他步法矫捷,身形似电,且出掌诡异至极,数番与他掌力欺近,一时寒气袭体,一时又炙若火燎,说不出的难受,因而不敢与他近身相接。好在自个玉女素心剑法与九阴真经上的内功并未那下,与他相隔丈许,仅以剑气凌敌亦不落下风。
百损道人见她剑法超然,身后涌上来的蒙古武士,不及过身,便被她剑气洞穿,哀嚎之声响作一片,心知这般打法,一时断难克敌,闪避之际,眼角余光一瞥,见山门内搁着数桶清水,倏地虚晃一掌,右掌一挥,将那水桶催至半空,但见那桶内水花四溢,溅起水珠无数,在烈日下闪闪耀眼,白光夺目。
见那些水珠凝滞半空,若男吃了一惊,不知其意为何,见他双掌齐挥,一阵寒气掠过,竟将成百上千的水珠凝聚成冰,以满天花雨手法向若男激射过来。她慌忙间,矮身一避,数百枚冰珠从头顶掠过,打在地面铮铮作响,见又有冰珠疾来,急忙挥出剑气,值此之隙,只觉面上一阵寒气袭过,百损道人掌锋已从侧面挥到,若男受那冰珠所搅,已然回招不及,百损道人掌力只相距丈许,突然间,张玉挥掌来迎,她与若男经天蚕绳系在一处,心知此人与宋哥哥故剑情深,自个从中抽足,本有悖常情,她却处处以礼相待,不曾为难,见若男势危,只觉救人要紧,并不曾多想,挥出混元合气掌来敌,她知百损道人武功利害,自然不敢怠慢,倾力出掌之时,已使出八分力道。
百损道人见她突如其来,心下一惊,知她身为公主,此寒掌一出,若伤了她,于已却是万般不利的,当下掌势一偏,已泻下七分力道,张玉与他侧锋一交,顿觉一阵寒气袭体,不由退了数步。
张桢见女儿疾出,当下喝道:“百兄小心,切莫伤了玉儿。”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份量足重,他见女儿无碍,这才稍安,百损道人面上一红一白,虽心下不快,却又无可奈何,张家历代在朝中权倾势重,汉臣之中,首屈一指,虽近来日趋渐下,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在适才及时收功,没的后果不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