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走了……”二人见那字条,睹物思人,不觉泪眼盈眶。
也许是那声响惊醒了郭襄,她修习玄功日久,经脉畅通,穴道早已自解,只是安然睡过,今方醒来,四下见不着杨过,大声叫道:“大哥哥……,程师伯,陆姐姐,怎么你们也在,大哥哥他去哪儿了。”
郭襄不见了杨过,心急如焚,匆匆拿过那字条看罢,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大哥哥,等等我……。”
程陆二人大声叫道:“襄儿,你去哪里……”也跟着追了出去。
郭襄虽较二人年轻,当年在华山脚下听得觉远和尚亲诉九阳神功,她姿质甚高,又兼习数家之长,无论轻功内力均已达一流高手境界,此番全力运气赶路,程陆二人武功虽不在她之下,跟着追了数十里,未及近身,天色悄晚,昏暗中哪里去寻郭襄踪影。
程英道:“三妹,别追了,襄儿武功精进如斯,这天色已暗,看是寻不着了。”
陆无双道:“二姐,襄儿能有这般武功,我也就放心了,此处林木繁茂,我们升一团火,就在此歇息一晚。”
山林夜空,繁星点点之下,虫咕蛙鸣吱唔作响、焰光影曳,二人心事重重,思及杨过,都一夜无眠,呆呆地看着对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惆怅,紧而相拥,均自热泪盈眶。
陆无双道:“二姐,大哥匆匆而别,日后再难见面,你有何打算。”程英思道:“不如离开草庐,二妹,我想回桃花岛祭拜师父,守在他老人家身边,隐居终老。”陆无双嗫嚅道:“二姐……,可是……,可我还是忘不了他。”
程英道:“我一人闲静惯了,无事练练功,题几句诗,权当过了,只是妹妹你,敢爱敢恨,怎堪平淡寂寥,以二妹现在的武功,天下又有几人能及,不如就依大哥所言,寻一个心仪之人,哪怕他不会半点武功,那又有何妨。”
陆无双一时惆怅:“男女之事,谈何容易,要是爹娘在就好了。”她虽年近半百,一直守身如玉,若非爹娘惨死,也不会落得与表姐相依为命。
陆无双道:“二姐,我想回陆家庄祭拜爹娘。”
程英道:“好,我陪二妹一起去。”
此时襄阳城下,夜色苍凉,残焰点点,青烟火烛哧哧闪闪,地面满是士兵尸体,不时有蒙古军士兵抬着单架往来。此一战蒙古人损失惨重,舍下四万人方才克敌,阿里海牙还险些丢了性命,这一切皆因郭靖所致,他大为恼怒,命属下四处找寻郭靖尸体,可寻便方圆数十里毫无收获,只余残臂断肢,均是血肉模糊,无法辨识。
夜色下,一青年道士从乱尸荒塚之中爬将起来,他颠颠撞撞,身上满是血污,束发散落,支着一柄长剑而行,忽见不远处一蒙古兵用刀尖指着一人,向对面士兵吱吱唔唔胡乱说了一通,突地眉心一蹙,手中弯刀银光闪闪,正待划落,早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但见腥红一点,毫无声息倒将于地,对面那军士不知所措,正待要喊,又是一道银光划过,应声倒地。
烛光向面,正是方才那青年道人,影约见他仪表堂堂,手中长剑点下一滴殷红。
那道士急忙扶起地上那人说道:“张师兄,你怎么样。”
星光下细看时,那道士亦生得面目清秀,一张四方脸,似有二十来岁。见他颤栗之手指着腿上,数道刀痕创伤,皆是血肉模糊。
张师兄道:“苗师弟,为兄外伤虽重,性命倒没有大碍,只是这腿不方便,行不得路。
那苗姓道士仔细一看,两指在他“髀关穴”上急下,他年纪虽轻却有一番内功底子,出手止住他腿部血脉,又撕下一截袍子包扎完毕,背上便行。张姓道士虽受了些刀伤,又背负一人,却如常人行路一般,仅片刻,二人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如此行了四五里路,路边现一枯井,四围杂草丛生,见四周无人。
苗师弟道:“张师兄,我这就给你运功疗伤。”
说罢靠井盘膝而坐,气运丹田,掌心就“神台”“神道”二穴齐下。这二人自小拜得全真教门下,名唤张志仙、苗道一,武功在四代弟子中出类拔粹,无人能及,此番自告奋勇下山,助守襄阳,乱军之中杀得三五十人便被郭靖掌力震晕,侥幸保住性命。
夜色微明,冷风吹得刺骨,枯井不远处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一具女尸怀下,隐隐似有婴儿啼哭之声,那音声断断续续,若非常年修习内功之人,绝难闻得。
苗道一道:“师兄,你听,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