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菲他们躲在暗处,恨得牙根痒痒,耿长乐的手更是深深扎进了泥土里,真想冲上去,把这帮鬼子汉奸都打死,但他俩势单力薄,又没武器,上去了只能送死,陈菲菲在后面死死拉住他的衣襟,就怕他冲动,不过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只怕她这点力气,也根本拉不住他。
出乎意料地,山崎玉也在人群之中,他带着惯有的沮丧情绪,低着头,一言不发,如丧考妣般跟在渡边身后,眼睛不时向上翻两下,扫量着周围的情景,尤其是周围浓密的草丛。
李山随身还带了张供桌,这会儿让人抬到空地上,正好在五对童男女中间,他穿着一身白布裤褂,在供桌上摆上香炉,焚香祷告,嘴里念念有词,即便是薛半仙做这套活儿,也没他看着像样,耿长乐也纳闷,在县大队的时候,李山看着挺积极上进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之前精神有问题的时候,尽管嘴里一直神神叨叨,但看上去总归单纯,现在可好,真成了彻头彻尾的神棍,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天眼开启,因此无师自通了不成?可有了这样的本事,为啥不去做善事,反而要做这等龌龊之事呢?他实在想不明白。
陈菲菲看出他的疑虑,小声对他说,李山开天眼的事儿,绝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她不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突然就能知悉一切,况且昨天他给胡魁打药的动机非常可疑,明摆着是为了救她出来,要是山崎玉做这件事的话,还有情可原,为什么偏偏是他?她感觉此人心里藏着事儿,一直没说出来,于是叮嘱耿长乐,就趁今晚,找到机会一定要把此人活捉,她觉得从李山嘴里能得重要情报。
李山装腔作势念叨了一会儿,突然掀起桌布,他们发现桌子底下有东西,细看原来是个亮闪闪的金属箱子,看上去很现代,和古朴的供桌香炉放在一起,很不协调,但李山并不以为意,他俯身蹲下,亲手打开箱子,箱盖掀起,陈菲菲看到上面印着一个硕大的黑黄色三角图案,那是电离辐射的警告牌,不由大吃一惊,惶恐之下,她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没叫出来,李山显然并不知晓,但凡带有这种标志的东西,都具有强辐射性,当时在欧洲,对放射性物质的研究已经很深入,陈菲菲上学的时候,也看过相关方面的书和论文,知道这种放射性金属物质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这能量按照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来推算,效力惊人。
“快把头低下,躲在土堆后面,别去看那箱子!”陈菲菲使劲去按压耿长乐的脑袋,刚才他一直好奇地伸头探望,幸好白天他无聊的时候,还挖出一片小土堆,正好这是派上用场,可以暂时抵挡下辐射线。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菲菲小声说,“李山被人利用了,这箱子装的都是放射性元素,对人体有很大伤害性,那人不愿意出面,让李山当了替死鬼,可怜他还一直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被鬼子宠信是好事,现在看来,他也离死不远了!”陈菲菲摇着头,很悲哀地说道。
她虽担心,可当事人却不这么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自顾自打开箱盖,看到里面银光灿灿的金属棒,兀自冷笑起来,在他的脑海中,此时正浮现出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才是全能的主宰,任何人,包括渡边,都得向他低头,接受他所订立的规矩,殊不知死神的镰刀已经勾住了自己的脖子。
刚才那五个孩子所站立的地方,都是他用罗盘定位所得,供桌就在五角星中心,于是他朝圈外挥手,让几个鬼子兵上前来,指着桌面下方的土地,示意他们快点开挖。
日本兵们已经得到渡边的指令:李山想干嘛都随他去,因此取来工具,就地挖起土来,这是渡边提前交代过,要不然,凭他可指使不动这些傲慢的家伙。
日本兵人多手也多,加上干活卖劲,土也绵软,没过多久,地上就出现一个大深坑,士兵们围上去,用手电筒朝下照射,就看到地下反射出柔和的白光,这说明地下也有金属物,出于好奇,陈菲菲他们也伸长脖子,从藏身之处向外窥探,其实他们不用这么费劲,因为日本兵很快就把地下的东西拖拽出来,原来是一根粗大的铅皮管,就是把重金属铅灌注进橡胶管壁内,形成的又软又重的管道,陈菲菲此时可以确信,李山所说的地下能量肯定和放射性物质有关,因为这种管道都是和核联系在一起的,其实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时候,核物理研究在欧美科学界是种流行趋势,无论是量子力学还是广义相对论,都和物质与能量的关联有很大联系,陈菲菲上大学的时候博览群书,对这些领域都有研究,她只是不愿意坐在象牙塔里整天钻研公式,因此出来混谍战圈,反而成为一代传奇,这都是后话不提。
见到铅皮管,李山乐得更厉害,在他眼里,这东西就仿佛神谕,给了他继续往下进行的动力,在场所有日本人,包括渡边在内,都没想到地下竟然会有这种东西,他们也不知道这根管子有什么作用,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