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爸回头郑重告诫陈奈:“女儿,夜里要是真有事,记得一定要喊啊,我们都听着呢。”
“放心吧爸,现在他就像团烂泥,真有事也是他喊,不会是我。甭担心!”陈奈回道。
陈妈妈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惹得陈爸斜眼瞪她。
陈奈也忍不住笑了,目送陈爸和陈妈各自回房,她从地上起身,到卫生间里自己先洗了把脸,然后拧了把热毛巾,回到屋里,准备给肖天曦擦擦脸。
进了屋子,刚把门虚掩上,回身就发觉原本还是侧躺着的肖天曦整个人四脚八叉地平躺在她那张玲珑的小床上,两条长腿还大咧咧地露在床外头。她那张床的长宽对陈奈来说有点短,但对肖天曦来说,同样也就像白雪公主睡在小矮人的床上。
陈奈摇摇头,走到床尾帮“白雪王子”脱去脚上的皮鞋,然后绕到床前,坐在床沿边,拿着热毛巾覆盖在肖天曦的脸上,细心地替他擦起脸来。
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安静的肖天曦,陈奈的动作开始缓慢下来,她的视线落在他英挺的眉毛和深深的眼窝上:他的眉是墨一样浓黑的剑眉,又宽又有型,深邃的双眼皮此刻紧闭,两排睫毛也是又黑又长。当视线移到他那紧抿着的嘴唇上时,她的脸颊微微有些热,他的唇线分明,唇色红润,那种韧中带软的触感不久前她还刚刚体验过。
“布谷布谷”墙上的挂钟自动报时,陈奈顿时停住了手,惊觉自己好像擦的时间太过长久。她慌不迭地想把手抽回,床上的肖天曦却突然微微睁开了眼睛,抓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沙哑地叫了一声:“奈奈。”
陈奈一度以为肖天曦酒醉已经清醒,自己被他抓了包,一张脸顿时变成红布。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肖天曦的视线没有焦点,眼皮也重新合上,只是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
“醒醒,天曦。把我的手松开,好吗?”陈奈凑近肖天曦,轻轻地说。
可是回应她的,是肖天曦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他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手,还把她的手拉了拉,重新搁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像是握住了什么珍宝一样,紧紧不放。
“天曦,天曦……”陈奈发窘,一手拿着凉掉的热毛巾,一手在肖天曦的手掌里挣扎,但不知道肖天曦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转动了半天手腕,却没挣出个一丁半点来,反倒把陈奈折腾出了一身汗。
陈奈懊恼地蹲坐在床边,瞪着睡得很是香甜的肖天曦。他这样紧抓着她不放,看样子是不是今晚她得被迫蹲在这里看着他入眠?像是回答了她的话一样,肖天曦翻了个身,顺道把她的手掌给揣在怀里,他的动作拖动她的手臂,令她站立不稳,一下子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天曦,让我起来,你让我起来!”陈奈撑起身子小声地喊,气得咬牙切齿。
可是肖天曦没有任何反应。
陈奈强撑了一会儿,因为相亲折腾了她一天,肖天曦又折腾了她半宿,体力透支严重的她终于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不时耷拉下来,上下在打架。
渐渐地,陈奈歪在肖天曦的身上,也沉沉地睡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陈奈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冷得打起了寒战,难道是自己病了吗?她抬起手,想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在发烧。但刚抬起手,却无力地重重落下。喉咙干渴得像是有团火在烧,她不由自主地出声。
迷糊中,陈奈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人在问她:“奈奈,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上这么烫!想喝水吗?”
她想点头赞同他的猜测,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完全动不了。
“好渴……”她难受地辗转反侧。她听见有窸窸窣窣摸索的声响,接着房间的灯好像亮了,灯光虽然微弱但对她来说还是很刺眼,刺得她的眼睛不停地流出眼泪。
有鞋子在地上走动的声音,远了又回来了,不一会儿有温热的杯子放在她的唇边,她被人抬起身子,凑着杯口贪婪地大口喝水,喝得太急,不少水都浇泼在了她的领口和胸前。
“慢点,奈奈,”说话人的声音带着磁性且温柔。接着她被喂了退烧药,接着有冰凉的毛巾敷在陈奈的额头上,陈奈猛地打了个寒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下意识地就往身旁的热源贴去,直到被那个热源团团围裹住,她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陈奈一直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滚烫,但身上却犹如坠进冰窟窿,幸好身上揽着她的手臂和怀抱异常的温暖,一整夜都没有离开过她。温暖的感觉让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是在北方,她还在上着大学,她和同学们在学校的湖面上玩耍。那晚月亮很圆很大,风刺骨一样萧瑟寒冷,她在湖面上撞到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的怀抱却很温暖。他把她冰凉的手藏在他的衣兜里,还解开羽绒服把她塞进他的衣服里去。她接触到了他的肌肤,年轻结实而健壮。那种感觉一直遗留在她的记忆中,直到现在。
陈奈边想边觉得那种幸福感又回来了,她迷迷糊糊触摸起此刻正围抱着她的那个胸膛来,一样的结实,一样的温热。她想睁开眼看看,却又不敢,她想她肯定是做梦了,不然记忆中的那个男生怎么还会这样搂抱着她呢。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烧得很厉害,断断续续地做起梦,嘴里无意识地嘟囔,梦里她举起手臂攀上身边男人的脖颈,拉下他的头,凑上她的唇,主动亲吻他。那种接吻的滋味多么美好,她想,如果这是个梦,那就不要醒来吧。
让她在梦里和王子永远在一起,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知道她一睁开眼,就会有别的漂亮女孩把她的王子给抢走。她们都很美丽,性感妖娆也有清纯如百合的,个个都像童话里的公主,而她只是没有魔法的灰头土脸的灰姑娘。她的心疼得厉害,她可真想一把把那个会跳动的小东西从胸腔里掏出来,看着它到底为什么总是疼。
她缠着那人,不停歇地亲吻他,间歇中她呢喃地喊出声:“晓雨……”身旁的那人身体一颤,忽然要离开,并甩开她挂在他脖颈的手臂,她惊惶地收紧了手臂,低低地喊:“不要离开我,晓雨,晓雨,求你,别丢下我……”
感觉到那个温暖的怀抱停顿了片刻,重新抱紧了她,她才满足地叹口气,在他的怀抱中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直到再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