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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刀的衙役问道:“做何生理,何处去?”。刘洪起闻言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摸出一张纸,双手捧上。执刀汉子接过,只见上面写着:“西平县刘楼四里刘洪起,身往信阳走盐,犹恐沿途关津阻隔,理合告给文引,照身庶免留难。为给此引,上告同里里长刘三孩”。下面是一行小字:“照得本县刘楼四里刘洪起,年二十九岁,身长五尺七寸,方面紫棠脸。若有角色不对者,所至店家邻佑,拿赴所在衙门,即以奸盗押回原藉查究,此引缴还原衙门,崇祯七年六月初七”。上面还印着西平典史的一方朱印。

“西平县在啥地界?”,执刀汉子问道。一个衙役回道:“远着哩,一攒镇西北,好几百里”。

执刀汉子道:“你往信阳走盐,咋走到东路来了?这高头日期也不对,是年时个的路引”。刘洪起回道:“叫流贼拿住了,这才逃将出来,马也是俺从流贼营盗出来的,西路不通,这便绕道贵县”。

“伙计哩?”,“都叫流贼掳去了”。执刀汉子闻言哼了两声,道:“西路不通,绕得可是够远的,去年六月发的引,日头可是够长的,说的不挨边,啥黄子,在爷跟前拌机灵”,忽地又高声喝道:“闪诈唬里烹!”。这句颇似外语的方言令刘洪起心中一惊,立时联想到鞑子。

“汉子,恁到底是治啥哩?”。刘洪起想了想,道:“前任颖上知县秦廷奏,是不?”。“咋,你识得奏大人?”。刘洪起道:“去年九月,秦大人转任汝阳知县,在汝阳城下与小的有一面之缘,奏大人半道上叫流贼给劫了,可是狼狈,俺还解道了两句,俺在汝阳有买卖,买卖里还有崇王的份子”。执刀的汉子道:“乱叭叭个啥,俺还以为你是奏大人的小舅子。秦大人年时个到汝阳,西路有流贼,都大半年了,流贼早就退了,你咋摸到俺颍上来了?嘿,这马”。说着,那汉子俯身看了看马掌,道,这不是驿马么?

衙役当中有人道:“流贼里就是驿马多,是流贼的探子,这事木跑”。“马上驮的啥?”,说罢,另一个衙役解开马背上的包袱,里边只有几件衣裳,几两碎银子,那衙役骂道:“娘的,还打算吃一下子,就这几两?这几两也只够给你治成盗马贼,那汉子,身上可还有,要是给你治成流贼,就搁不着这么多”。刘洪起道:“咱现时正在坑里,你况摸着吃吧”。那衙役怒道:“咋!银子都叫你兑干花净了?”。

刘洪起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大街,道:“班长,说句紧话”。执刀的衙役闻言,将刀插进刀鞘,往墙角一指,便与刘洪起走到一棵大树后嘀咕了起来。一旁的衙役道:“这能有多少落头,背着人打嚓嚓”。随着刘洪起一声中哩不中,二人终于嘀咕完了,衙役头儿说了一声走,便抬脚往东门行去,有衙役道:“治啥去?”。

颍河边一大片水草,白鹭不时掠过这片碧绿,天渐渐阴了,日光不再耀眼,微风徐过,一派清凉。四个黑衣人,一个灰衣汉子,及一匹红马来到了岸边的一座土地窝窝跟前。一个黑衣汉子伸手往土地窝窝里探,翻腾了半天,怒道:“个婊孙银子哩?”。说罢回看刘洪起,只见刘洪起面露冷笑,道:“见缝儿就下蛆,天下事叫你们这帮婊孙坏尽”。